第一章 怎落了个相遇(1 / 2)

“亲姑奶奶!可算奴婢求您,好歹随奴婢回去罢——诶,诶,三娘子!”

她究竟是不爱搭理人,提起一片裙裾,蹚着露水从石桥上过去。

三月中,天气怡人,柔风吹润。正是甘棠湖畔烟柳长得热闹,微风吹起,满城飞絮。

她又抱怨“花姑真真是个惹人厌的!怎会教荷花单单开在夏天?如今这时令哪哪不够衬它?”女儿家的细声细气,分明是无理取闹的话儿,却叫人听得心头一阵酥麻。

小韭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接茬儿,一迭声的“六娘子”,半点儿作用没有。

好歹同是屋里憋死八百回的人,嘴上虽囔得厉害,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四下乱转,巴不得把这一溜的春光带走才好。

“没眼见力儿的!”她停了下来,懊恼地扯了袄子,“好不容易出的门。”却又似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抬高了几分声音“去!给我赁条船来!”

小韭下意识接过绣花袄,才反应过来,人早猫儿似的跑没影了。

“哎哟喂!车马劳累的,瞧瞧给咱家爷爷苦成什么样了!”“这饼子干得涩口,那能是我们爷吃的东西吗!”

“爷,爷,您要歇歇吗?可别累着。”

“前头的慢些,莫颠着了我家爷爷。”

“咳咳咳……”汪烨正翘着腿叽里呱啦地训着车夫,端得十足的架子。

却听帘传来一阵低咳,晓得是爷爷在唤自己,忙蹿起身。马车上本就不安稳,他这一折腾,险些一个踉跄摔下去。

回头狠狠啐了车夫一口,又堆起笑转身打上车帘,探出半个脑袋“爷,有何吩咐,是渴了,饿了?还是疲了,倦了?奴婢这便给您张罗去……”

车里端坐着个锦衣少年,面色不甚好。

汪烨暗暗想大发了!爷爷黄金堆砌的出身,到底招架不住车马劳顿。他嘴巴子快,扯着嗓门儿喊“停!停!停!爷爷要歇歇脚。”

他迎上去扶那位爷,哪想扑了个空,不知所措地拎着双手。那少年躲开他后,兀自起身,猫着腰向外走。

汪烨也不知哪哪出了岔子竟招得自家爷爷不悦,轻轻给自己俩嘴巴子,忙上前又替他挑开帘子。

递了水壶又传上了早儿剩下的半个饼子,汪烨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望着斯斯文文休憩的那位爷,期期艾艾道“奴婢早早便说了,这车马辛劳的,怕您是耐不住,您偏不听,瞧瞧,瞧瞧,若是累坏了您嘞,奴婢这脑袋可得去断头台上寻……”说着他冲西北方这么一指,又抬手在颔下比了比。

“汪烨。”少年轻声呵住他,微不可见地蹙蹙眉,放下饼子,慢悠悠地训道“百祸口中出,你首集要哪儿去我尚管不着,只晓得你若是再要话多,便白瞎了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说着,他抽了抽水壶袋子,冲着汪烨的脸轻轻赏了几个耳刮子,转身又把人晾一旁。

在他跟前侍候的时间不长,汪烨还摸索清这主儿的脾性,被唬得一怔一怔。索性这位爷爷下手轻,几袋子过来竟也是没的感觉,比起宫里贵人来,那哪哪算是打人。

一路南下,没的歇息,脑子里的事儿都生了草,这会子恰够他喘喘气儿,剃干净那些有的没的,往后的路坦荡也好,荆棘密布也好,都得他自己走完。

来时汪烨聒躁得很,总道是南方傍水而生,怎怎的精致,闹着要拉他好生去外头逛逛瞧瞧。

他呢,寻思着先前来过南方,房是房,屋是屋,仔细不能生出花来。真真没啥值得惊怪的,便是不予搭理,如今好容易下车活络活络筋骨,却撞来满目旖旎。

惊蛰后的南方,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空气中的灰尘都叫雨星子打入泥巴里,打开口一吸都略略夹着一丝丝甜酸的味道。

最该是头顶挂着的翠碧,总疑心要滴出水来,最好再下上两三天,落个满地泥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