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喝酒吃肉聊天，天南地北，又开心了起来。

邝无辰坐在诺大的办公室，人去楼空，已经接近深夜。然而，没有了那个家伙在这个城市，他竟然一时间也找不到回家的理由了。

是啊，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这个城市本来并没有家。

穿上外套，开着车，兜兜转转，转过那个曾经有着烟火气息但是由于改造而徒然消失的章鱼小丸子店，又经过那家曾经两人一起逛过的商场。经过曾经一起去过的酒吧，看见那个戴着古怪小帽子穿着布鞋开着跑车身材更加肥胖头发花白了更多的“草包富二代”，如今他似乎正在试图说服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时髦的女孩跟他回家。

不过很显然，女孩似乎对于自己得到的尚未满足，两人在一种油腻地推脱中，进行着交流。

实在没有想去的地方，开着车，又去了医院。

这是第一次，他这样来到医院。完全不是为了给别人看，完全不是为了像自己年迈卧床的父亲讨要什么。而是真正的，想看一眼，这个躺在床上，时间几乎唯一的亲人。

病床上，老人睡着了。护士小姐提醒，这个时候是决不能推门进去的。邝无辰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对方悄然离开。

剩下邝无辰，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看着里面躺着的病人。他看起来是那么虚弱，甚至是弱不禁风。这个病房里，任何一个仪器的短暂失灵，都可以让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瞬间离开这个红尘世界。这个他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世界。这个他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世界。

然而现在，他像是一个已然被世界忘记的人，他的存在变成了某种意义的象征，而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这个活生生的人行将就木。

林浩瑜看着女孩熟睡中的样子，抱紧了胳膊里的布娃娃。脸颊上因为流汗而头发粘腻，嘴角却是一丝微笑。她似乎在做梦，只是不知道梦里会是什么样子的景象。

她的手中，还有一颗小石头，可能是在公园里捡的，轻轻掰开她的手，把小石头放在了桌子上。然而对方却像是被惊动了，突然小声叫了一声，林浩瑜连忙把桌子上的白色鹅卵石拿回来，再度放在她的手中。

“睡吧。”给她盖了盖被子，轻轻关上门，回到狭小而异常整洁的客厅，慢慢躺在地毯上，盖上毯子，很快进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