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观院。
连燕茹靠在铺头前,脸色苍白,连嘴唇都不得几分血色,此番显然是遭了大罪。
家里的几个姑娘行过礼了,都站在屋子里,一个个低着头,拘谨的很。
只有把云姝同把云姌上前去嘘寒问暖的。
连燕茹瞧着两个女儿关切的模样,心中有些泛暖,到底还是亲生的好,瞧瞧这几个庶出的,杵在这处,便如同一根根木头桩子一般,话都不会说一句。
“夫人,二姑娘家来了。”细雨掀开外间的门帘子,把云妡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母亲!”她人还未至床前,早已泪流满面“母亲,你身子如何了?”
原本在床沿上坐着的把云姝同把云姌都双双起身了。
把云姝虽说瞧不惯把云妡,但如今母亲受了伤,她们三姊妹也算是难得齐了心,她这刻儿倒不得起掐头的心思。
她瞧着把云妡哭的心伤,心头也有些难过。
“招招家来了。”连燕茹瞧见她,有些欢喜“你莫要哭,我这不是没事吗?”
“娘,都怪我……”把云妡瞧见了她苍白的面色,不由自责万分,更加痛哭不已。
“别胡说。”连燕茹拦住了她的话头,朝着跟前的姑娘们吩咐道“我身子已然无碍,你们都先回院子去吧,我同你们二姊姊说一刻儿话。”
“是。”云娇几人行了礼退了出去。
实则她们也不想在这处站着,又插不上话,又不能坐下歇着,也是煎熬。
连燕茹又朝着床头踏板上站着的把云姝、把云姌道“你们也回去吧。”
“母亲要同二姊姊说甚的体己话儿,连我们都不能听吗?”把云姝小声嘀咕。
把云姌瞧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母亲让你走,走便是了,管那许多做甚?”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四姊姊便是多事,母亲去安然院,她不也跟着一道去的吗?也不曾护得住母亲,半点作用都不得,成日里只会搅事。
把云姝暗暗地剜了她一眼,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行了一礼,也跟着出去了。
把云妡坐在床沿上,拉着连燕茹的手,眼泪直淌。
“别哭了,我的好孩子。”连燕茹心疼的拿起帕子给她拭泪“你如今有了身子,伤心不得,对孩儿不好的。”
“母亲都是为了我……我对不住母亲……”把云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若是母亲此番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傻孩子,那只是个意外。”连燕茹又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你这样哭我该如何同你说话?”
把云妡这才逐渐止了哭声。
连燕茹叹息道“说起来,也是我年纪大了,如今越发的不中用了,闹出这样大的事来,那孩子竟还好端端的揣在她腹中。”
“那些都不重要,母亲好好的便好。”把云妡眼睛红红的望着她,眼中皆是儒慕之情。
“怎的不重要。”连燕茹正色道“你若是过得不好,母亲好好的又有何用?”
“母亲……”把云妡既感动又心酸,眼中不由又盈满了泪水。
这些日子在盛家,不说难熬,但确实比不得从前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
盛家,衣食住行自然是比家中更好,可家中人多口杂,每日请安,上头那三个嫂嫂总是变着花的讨好婆母,昨日哪个叫婆母多吃了一口,今朝哪个叫婆母多笑了一声,皆是她们卖弄的资本。
她也想那般,可她融不进去。
婆母总是不拿正眼瞧她,她晓得,婆母是瞧不上她的出身,瞧不上她父亲的官职。
家里的那个小姑子,是婆母手心里的宝,瞧她更是一百个不顺心,平日里只要见了她,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她能如何?只能默默的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