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卷子是谁出的,怎么尽是白话,还啰里啰嗦的。”
放下手中卷子,李隆基看向封常清问道,他方才扫了眼这几张卷子,从律法到明算,除了诗文以外,这卷子上的内容五花八门,涉猎甚广,只是可惜的是毫无文采可言,让人味同嚼蜡。
“这卷子是沈郎出的。”
“这卷子怎么可能是沈郎出的?”
李隆基满脸的不信,在麦府的时候,他和沈光相处颇久,两人交谈时,沈光时有妙语,怎么可能写出这等村夫都不如的文字。
“冯翁有所不知,这镖行招募的护卫都是安西那边老无所依的老兵,还有没人要的汉儿,彼辈目不识丁,能听懂大白话就算不错了,这文采再好在安西也没什么大用处,沈郎让某带他测试这些士子,不求文采飞扬,但求务实能干。”
“他们若是连这大白话都不屑用之,还能指望他们到了安西以后,能尽心尽力地和那些老兵汉儿们相处吗?”
李隆基虽说这几年日渐昏聩,贪图享乐,可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早年励精图治的时候更是绝对的明君,听了封常清的解释后,立马便反应过来,清楚了沈光的用意,这卷子通篇大白话,本身就是种筛选,那些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怕是连多看一眼都不会,更遑论做卷子了。
“如此倒也合乎情理。”
封常清这时候才松了口气,天知道沈郎这样的风流人物,居然会在诗词文章上一窍不通,虽说他写的东西极有条理见地,但就是叫人不忍猝读。
“你拿去继续做卷吧?”
李隆基将卷子还给了那名士子,这时候前去通报的石府下人来了,然后李隆基便知道沈光正忙着,却是无暇来迎接他,让他心里面难免有些不快。
“郎君说了,还请冯翁稍待,等他忙完……”
“沈郎在哪里,且带老夫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般忙碌?”
“冯翁,沈郎所忙的事情,和咱们安西都护府有些关系,还请冯翁勿怪沈郎。”
封常清在边上连忙道,他可不会让沈光恶了圣人,果然他这一句话就转移了李隆基的注意力,“哦,和安西都护府有些关系,不知道封判官可否告诉老夫一二?”
“倒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沈郎这三日都在为我家都护制作沙盘,以备圣人垂询?”
“怎么还和圣人有关了?”
“这个恕在下不能告之冯翁。”
“至于那沙盘的事情,冯翁随某去看了就知道了。”
见圣人果然起了好奇心,封常清自是带着李隆基往沈光所在的厢房而去,把那几个士子丢在了原地。
还不知道李隆基亲自过来的沈光,这个时候正聚精会神地在给已经成型的沙盘上色,先前听石府的下人禀报说“高力士”来了,沈光本打算亲自迎接,后来想想太过殷勤和自己营造的人设不符,才让下人那般回答。
至于高力士有没有耐性等他,沈光反而没放在心上,当然若是高力士直接来他这儿那是最好不过。
一心二用的沈光一边给沙盘上色,一边听着房外的动静,当他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时,不由愣了愣,封常清是跛足,他的脚步声最好辨认,不过封常清见过高力士,他不可能不认识,那看起来那位自称冯翁的只怕不是高力士本人了。
几乎是心念电转间,沈光就猜到了来人多半是李隆基,于是他装作更加专注痴迷的样子给沙盘上色。
封常清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还朝李隆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都让李隆基越发好奇沈光到底在干什么。
房间的横梁上是吊的笔直的绳索,下面则是悬空的木板,沈光整个人就趴在上面,手里拿着笔小心翼翼地在涂着什么。
当李隆基走进房间后,他的心神很快就被那块巨大的沙盘给吸引住了,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