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名突厥士兵,最后只活下了二十人。
草丛里,汉儿们和龟兹良家子们手持刀枪,满脸戾气地将那些受伤的突厥士兵补刀杀死,这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里,他们失去朝夕相处的两个同伴,让这场胜利仿佛蒙上了层阴影。
沈光知道他们还需要适应和习惯许多东西,比如同袍的死亡,老兵和牙兵们在边上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经历的战事多了,对于这样的情形早已司空见惯。
这些年轻人迟早都会学会如何面对这种生离死别!
陈火长叹了口气,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当初从老家和他一道应募的乡人,死得死,残得残,如今还剩下继续在军中服役的好像就剩他一个了,最该死的是他已经连死去的同伴的样貌都不记得了。
拔出短刀,陈火长领着两个手下割起了那些死去的突厥士兵的左耳,这是回去叙功的凭证,也许沈郎君不在乎这等军功,但是对他们来说,这些才是最实在的好处。
收拢了无主的完好战马后,沈光领着众人押着二十名俘虏返回了临时的营地,方才简单地打扫战场后,附近已经出现了闻到血腥味而来的狼群。
空荡荡的帐篷里,被绑缚的突厥士兵,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唐军,眼里满是恐惧,他刚才亲眼看着一个同伴就因为回答慢了,被这个老兵砍了手指。
沈光强忍着不适,让自己看着老兵审问这些俘虏,这是战争的一部分,相比起残忍暴虐的吐蕃人来说,老兵们的手段已经算得上是温和了。
很快这名恐惧到极点的俘虏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阿史那真麾下号称两万骑,但实际上真正的兵力连七千都不到,而且缺少箭矢,甲胄什么的更不必提,沈光杀死的那个百夫长,手底下真正的骑兵就三十多号人,剩下的全是临时填充进去的牧民,像这等游弋护卫,更是连带都不会被带上。
至于再多的情报,这些俘虏也不知道,沈光转身离开帐篷,出去后和陈火长商量了下,决定把这些俘虏送回大营去,他没有杀俘的习惯。
“郎君,这些突厥蛮子都是青壮,等到来年开春,那些胡商过来,定能卖个好价钱。”
陈火长笑着说道,草原上的蛮子大都穷得很,和他们打仗,除了牛羊马匹这些牲口,这些蛮子本身也是值钱的货物,起码这丝绸之路上的奴隶贸易可是不绝如屡。
“这么多突厥人,都能卖到哪里去?”
沈光自然知道唐军在打这些边境战争的时候,将战败俘虏发卖为奴,本就是最大的财源之一,不过大头自然是叫上面的将领们赚了去,底下士兵顶多是拿些小钱。
这趟突厥残部近三万众,看着气势汹汹,可是就他们糟糕的武备和粮秣,压根就没有半分胜算,伊吾军只需守上两三天就可以收割战场了。
“那卖的地方可多了,有些河中小国会买这些突厥人去当仆从军,也有买了去角斗厮杀取乐的,还有被安西北地的豪强们买去做苦力或是养马奴。”
“要是卖相好的蓝突厥,那拉到长安可有的是大户人家愿意出钱买,不过这大头还是叫范阳那边买去了。”
“范阳?”
沈光想不通范阳那边万里迢迢地跑来北庭这边买突厥奴做什么,只是他话方说出口,就想到了那个掀起安史之乱的胖子。
“不会是范阳节度使派人来购奴吧?”
“没想到郎君消息也灵通得很。”
陈火长笑了起来,自从天宝三载开始,便时常有幽燕的商人来购买突厥铁勒并其余杂胡里的精壮之辈,除时那些商人还遮遮掩掩的,可是后来买卖过几次,有些消息哪里还藏得住。
那位新晋的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可没有他义父张守珪那么厉害,几次征讨契丹和奚人吃了败仗,损兵折将的,于是便瞒报朝廷,私底下在西北边镇购买精壮的胡奴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