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里,又在她脚边打了一会转,咪呜咪呜地叫了两声,许是觉得无聊,离开她往厨房那里去了。
她所在的这条穿堂狭长而逼仄,阳光从旁边的小窗照射进来,空气中的灰尘被照得纤毫毕现。尽头的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是家里其他人在做饭。冯公馆内已经很早没有米下锅了,这会厨房里飘来的正是他们最近常吃的煮豆子的清香,虽然也可以饱腹,却很容易胀气,然而这也算不可多得的粮食了。
温见宁想,为了买粮养活这一大家子,这些日子他也是够辛苦的了。
她印象中的冯翊,向来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更不喜欢低头有求于人,但这次回来后,为了能照顾好他们所有人,他整日都要奔波劳累,处处为他们考虑打算。
还有正在厨房或冯公馆别的地方忙碌的老佣人们,他们已经为冯家兢兢业业守了大半辈子,哪怕眼下过得这样艰苦,他们也在竭尽全力地活着。
客厅里仍传来那两人的交谈声,与其说是在交谈,倒不如说是另外一方在施压。
“……听说温小姐当年曾写了些让日.本人很是介怀的作品,你说若是有人告诉他们一声,一个反日的女作家正在这栋房子里,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话说到这里,对方终于图穷匕见,方才冯翊以家人为由推辞,这会他就拿见宁来逼他就范。然而不得不说,他的确抓住了他的软肋。
他可以不惜此身,但见宁呢,福叔他们呢。
冯翊的脸上渐渐浮现挣扎之色,悉数落入对面人的眼中,那李先生脸上微不可查地露出些势在必得的笑意。可他毕竟不是冯翊肚子里的蛔虫,并不清楚他心里早已飞快地转动念头,早已有了打算。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待他把见宁和福叔他们都送走,再另做打算。
只是他就算假装答应,也不能答应得太快,免得令对方生疑。
然而他沉得住气,对面的人以为稳操胜券,又把主意打到了温见宁身上:“我曾经也拜读过令夫人几篇文章,若是她也能夫唱妇随,跟冯先生你一同为皇军尽忠,那实在再好不过……”
他眉头拧起,断然拒绝:“不,她绝不会为你效力,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李先生笑道:“冯先生不妨再考虑考虑,说不定温小姐经你劝说,就能回心转意了呢……”
里面的人还在讨价还价着,厨房的棉门帘却被人一掀,里面出来一个佣人,看到温见宁站在那边,下意识要喊,却只见她抬手轻轻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那佣人立即领会,再不做声了。
她继续听了下去,终于在又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听到里面传来低语声。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
“阿翊!”
他话未说完,就听见身后响起温见宁的声音。
冯翊顿时一惊,却只见她笑盈盈地撩开门帘,从客厅那头走来,边走边道:“我方才居然从储藏室又找出了一盒牛肉罐头,今天中午可以吃顿不错的饭了。”
他不知是该对她笑,还是松了口气,庆幸她没有听到什么,只能看着她复又回到他身边坐下:“不好意思李先生,让您见笑了。你们方才聊了什么,请继续谈吧。”
对面的人看了冯翊一眼,笑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和冯先生聊了聊茶叶。”
她倒没有怀疑,只笑道:“原来是这样。”
说罢,她随手从果盘里捡了一只苹果,抽出小刀自顾自地削起皮来。
那位姓李的中年人看到她的动作,本能地有些警惕,连带在他身后站着的随从都紧紧盯着温见宁的一举一动,见她没有异常,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冯翊正要开口再把这人应付过去,就听身边的人一边闲话家常般随意说道:“李先生可能不太清楚,我小时候家里穷,常年在集市上帮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