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来送别。
司机开车把她们一行人送到火车站,孟鹂先行回去了。
她知道她们师生情深,自己不过是个外人,留在这里反而妨碍她们说话。反正她已经把人送到了这里,后面还有王力、王勇两个人护送,当即识趣地先回去了。
等她一回到法租界的那栋洋房里,一个女佣就捏着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迎了上来:“夫人,这是在见宁小姐的房间中发现的。”
孟鹂原以为是温见宁不小心落下的,没有放在心上。
正打算走开时,她突然想到,那丫头也不像个丢三落四的人,这信封指不定是她特意留下的,这才从女佣手里接过。拆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封信外,还有数张面额不等的钞票,甚至还有几个银元从中掉落,叮当滚了一地。
孟鹂没看那些钱,而是打开了信纸。信写得简短,是温见宁一贯的风格,里面无非是诸如感谢孟鹂这段时日的照顾这一类的客套话,此外就是关于这笔钱的事。她倒没说什么,只是说这笔钱是还给她大堂兄的,让孟鹂代为转交。
孟鹂看着这信封,眼神慢慢变得复杂,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这孩子。
……
孟鹂走后,站台上仍然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温见宁看着齐先生,眼眶微微红了。
她自幼无父无母,后来又被带到温家,只能在齐先生这个老师身上才能汲取到一些家人般的温情与关怀。尽管她真正在齐先生身边住的日子不过几个月,可她在真的要离开上海时,却只觉满心都是舍不得。
齐先生笑话她:“虽是要出远门,不过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不准学人家哭哭啼啼的。”
原本温见宁确实有点想哭,但被齐先生这样一说,也只好窘迫地收了泪。
齐先生看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絮絮叨叨说了些她这次北上的注意事项,叮嘱她要多穿衣服,要好好学习,看时间似乎不太够了,才强迫自己停下。
“到了北平那边去若是不适应,”齐先生顿了一下,“就多忍耐一些,安心学习。”
她本想说若是温见宁不习惯,可以回上海来。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改了口。稚鸟再怎么眷恋旧巢,也总要有展翅高飞的一天。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而耽误了见宁的前程。
温见宁点了点头,忍住再度泛上来的泪意。
眼看火车要开动了,齐先生连忙催促温见宁上车。
王力、王勇两人帮忙提着行李在前,挤开人潮。温见宁很快找到自己的车厢座位,靠着车窗看到了不远处站台上的齐先生。
齐先生正在下面冲她挥手,温见宁也拼命冲她挥手。
汽笛长鸣三声,列车终于轰隆隆开动了。
站台上人头攒动,黑压压地向着列车的方向涌来。
温见宁隔着玻璃看到,齐先生和站台上的许多人一样,一边跑一边挥手,却追不上速度越来越快的列车,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已不是温见宁第一次和齐先生告别了,但她却是头一次莫名生出这样强烈的预感——
这恐怕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见到齐先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