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拉住她,摇了摇头:“这点小伤不碍事,你可千万别去。不是那位陈老板派来的人,今日反倒要多谢他的手下,若不是他们的人站出来帮忙说话,当时只怕更难收场。”
她身上的伤并非温见宁以为的那样,而是她今日在杂志社时被上门闹事的人打的。
这几年由于国内外局势紧张,内地的进步文学团体一直是当局极力打压的对象。齐先生所在的这家杂志社今年已有几次因为言论受到了牵连,尤其几位负责时评栏目的编辑更是屡屡被人警告。但没想到,其他人这次居然也会被牵连进来。
尤其齐先生,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却还是在混乱中被那伙人打伤。
这群上门滋事的甚至专门对她下了重手,若非陈鸿望的手下及时出面在其中帮忙说和,只怕她今日就不只是擦破皮、多几道淤伤了。
温见宁听完后垂下眼,轻声问道:“是因为先生那些书的缘故吗?”
齐先生看了她一眼:“你不该看的。”
温见宁低声解释:“我没有翻开仔细看,但先前在香.港时,学校里的一些同学会谈到这些事。”所以她对齐先生翻译的那些书,并非一无所知。
两人相对沉默半晌。
温见宁本以为齐先生会对她说些什么,就像学校里的那些同学一样,总是急于把身边的人拉进一个个小团体里。但齐先生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师生二人没有就这个问题深.入地谈论下去。
两人连夜收拾了一些衣物细软,第二天趁天还没亮,便离开了这间公寓。
在齐先生同事的帮助下,她们暂时在另外一处房子里落脚。齐先生那边也跟杂志社那边已经请好了长假,这段时间不再上班,以防被温家的人再次发现。
她们的新住处仍是在一处弄堂里,条件虽比不上先前的地方,但胜在周边地形更为复杂偏僻,一般人不容易找到这里来,万一有异动,她们也好及时脱身。再加上师生二人打定主意深居简出,果然又安稳了大半个月,也不见有人找上门来,这才渐渐松了口气。
两人虽是深居简出,但偶尔还是不免要出门买些菜肉和点心。齐先生怕温见宁一个人出门会遇上麻烦,通常是由她出门采购的。
这天她从外头回来,照常拎了满兜子的菜,脸上的神色却不是很好看。
温见宁在袋子里翻了翻,找出一把芦蒿,半袋毛豆,一棵菘菜,却不见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由得疑惑道:“先生,今天的小报呢?”
平常每回无论是她们谁出去买菜,都会随手从外头买几份小报,一来方便她们了解一些本地的小道消息,二来报纸也可作垫纸包书之用。
齐先生僵了片刻,不自然道:“方才我出去时,没看见那些卖报的孩子,所以不曾买到。”
“那群报童平日里四处走街串巷的,今个怎么一个人也看不到了,”温见宁听了只觉奇怪,不由得担忧道,“他们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齐先生安慰道:“依我看未必是出了什么事,那些小家伙今天到这里卖一阵子,明天到那边卖一阵子,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只差这一两日的报纸也没什么,你暂且委屈些,等明天我出去再打听打听便是了。”
温见宁想想,只觉齐先生说的也有道理,暂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齐先生看一时糊弄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她放心得还是太早了。
到了晚间,温见宁照常在窗子边看书时,听到了楼下的打梆子叫卖声。再仔细一分辨,听到是叫卖蟹壳黄烧饼的,突然有些馋了。
她顿时书也不看了,就停在那一页,扭头看齐先生。
齐先生在旁看了笑:“既然想吃,就下去买些吧。”
温见宁这才拿了零钱,一阵风一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