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式的问起这个问题,长孙无忌顿时明白这其中果然有原因,而且原因并不简单。
长孙无忌不愧是一国宰相,心思无比灵敏,闻言头一个猜测并非在李素身上,而是想到了西州这个地方。
“长安皆传闻李素因言获罪,臣却以为陛下胸襟如海,包容万物,一篇长赋或有刻薄讥讽之辞,却也不至于贬谪千里,对陛下的胸襟和声名而言,都没有好处……”长孙无忌说完看着李世民的脸,试探着道“莫非……西州这个地方有何蹊跷?”
李世民欣慰一笑,果然是多年狼狈为奸……多年相知的老友,一开口就说到了点子上。
“朕亲手拆散了他和东阳的私情,他心中自然暗藏怨愤,那小子这两年在长安城闯过大大小小的祸不少了,朕哪次认真计较过?大理寺关几天敲打一下便作罢,这次只是作一篇长赋讥讽朕几句,朕又怎会与他一般见识?”
李世民叹道“年纪虽幼,可是……人才难得啊,大唐立国不过二十年,朕的江山百废待兴,太需要人才了,放眼朝堂之内,有忠直铮臣如魏征者,有老成谋国如辅机和玄龄者,有当世大儒如褚遂良孔颖达者,还有英勇善战如药师和知节者……你们在朕的眼中皆是人才,所擅者不同,但你们身怀的本事却是对江山社稷有用的,朕皆善待之,不敢稍有轻慢,李素也是一样,于政,他献上推恩之策,于军,他造出了震天雷,于工,他独创所谓流水生产法,哪怕居家享乐,他还弄出个浴池和什么桑拿房……十多岁的年纪啊,也不知从哪里學来这一身鬼神莫测的本事,而且看他的样子,他拿出的每一样物事皆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劲,朕常常怀疑,这小子到底还藏着多少本事没被朕发现……”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如此人才,能被朕收为己用,纵然讥讽朕几句,朕岂会当真?何况还只是个孩子……”
长孙无忌顿时了然,道“既如此,看来陛下将他调任西州是有原因的?”
李世民沉默片刻,点点头道“美玉亦需雕琢方可成器,虽是人才,终究年岁太小,缺少耐心也忍不住脾气,所以在长安城闯下不少祸事,若朕再不插手管教,将来待他年岁长成,性子定下来,以他的脾气,辅机你觉得他能活多久?更别说他还与太子结了怨,太子近年品性不佳,心胸狭窄,若待朕驾崩归天,太子即位后,眼里岂能容得下他?”
长孙无忌眼皮猛地跳了几下。
这是李世民第一次与臣子公然谈论太子品性,而且听这语气,李世民对太子似乎已积压了不满之意。
这句话若传到外面,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长孙无忌沉吟不语,天家的事绝不能掺和,会要命的,哪怕是以他和李世民这些年的深厚关系,不该说的话仍不能吐露半个字,特别是立储废储之事,更是关乎全家老小性命,这个时候只能当作自己瞎了,聋了,哑巴了。
接着,长孙无忌很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那么,陛下将李素调任西州,是为了磨练他?”
李世民笑道“不仅仅是磨练……”
说着李世民忽然直起腰,沉声道“来人,取大唐堪舆图来。”
金帐帘子掀开,一名内侍双手捧着地图走到李世民面前,躬身恭敬地献上地图,然后退下。
地图徐徐展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目光落在地图的山川河流城池上。
粗长的手指指着地图,一路向西,长孙无忌的目光也顺着手指的方向渐渐转移。
“辅机且看,这个地方便是西州,它位处西域中央,北接庭州,西临高昌龟兹,南面祁连山脉,与吐蕃和羌人接壤,东面与玉门关隔九百里之遥,辅机,尔观西州若何?”
长孙无忌皱着眉,沉吟许久,缓缓道“贞观四年,陛下平灭东突厥后,挟大胜之余威发兵西域,并顺势进驻当时还是高昌国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