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脸转向皇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何处置融崖,臣谨遵圣训,绝无异议。”
这话说的就很滑头。先说了“国法、家规”,那肯定就是要置融崖于必死之地;后面又说“谨遵圣训”,就是表示如果皇帝法外开恩,他也“绝无异议”。话虽然说的很漂亮,似乎把人情给了皇帝,但隐含的意思也很明确,如果皇帝法外开恩,甘兹郡王虽然“绝无异议”,但他的内心里却不见得完全认同和服气。这就相当于把球又踢还给了皇帝。
逄图攸很不明显地皱了一下眉。雒渊概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赶紧又转而问象廷郡王常基:
“象廷郡王殿下,您是融崖的外祖父,根据朝廷议贵的规矩成法,疑犯亲属可以参与议贵和定谳。融崖的双亲都远在迦南,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圣都,您作为融崖的外祖父,可以参与议贵和定谳。您对此案可有何看法?”
象廷郡王没有看雒渊概。他慢慢抬起眼睛,两手按在大腿上,神色镇定地看着崇景皇帝,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如果融崖确实是犯了如此大罪,那是他自己罪有应得,臣决不偏袒,听凭国法家规对他处置,臣绝不敢有半句怨言。臣相信,融铸也不敢有何怨言。这是臣与融铸教子无法,有负陛下重托,臣与融铸不仅不会有怨言,还要请陛下赐罪。”
甘兹郡王逄世桓想,常基这就算是明确表态了。逄世桓松了一口气,廷尉杜贡也松了一口气,心想,此案终于可以定谳了。
可逄图攸和雒渊概却听出了话外的意思,象廷郡王常基说的是“如果融崖犯了如此大罪”,那么言外之意很明显,还有“如果融崖没有犯罪”这一种情况。
果然,就在逄世桓差点脱口说出“王兄处事公允,令人钦佩”之际,常基转脸看了一下廷尉,又把脸转向崇景皇帝,说道:“不过,廷尉大人刚才所言,似乎还有不少漏洞。臣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尽管问就是。廷尉,你要如实作答。”逄图攸毫不犹豫地说。
“喏,陛下。”廷尉杜贡应道,然后转向象廷郡王说:“殿下请问。”
“好。刚才你说,事时,除了融崖,还有几个内侍也在现场。那么,这几个内侍你可曾一一查证?他们都没有嫌疑么?”常基问道。
雒渊概心想:这个象廷郡王看似粗犷,没想到,竟这般体察入微,一下子就抓住了案情审理的关键环节。
“禀象廷郡王殿下。当时在场的共有五个内侍,其中三个已一一查证,均无嫌疑。另外两个……,秋佗和冬佗,已经失踪了,下官还没有捉到他们。”
“哦?这两个内侍为何失踪,何时失踪?他们可有嫌疑?”
“他们为何失踪尚不得知。嫌疑之处也暂未找到。但从常理推断,他们应该不是下毒之人。”
“如何推断得知?”
“下官是从他们失踪的时间来推断得知的。他们是在事第二日甘兹郡王殿下进宫禀告逄循小世子被毒身亡之后,才失踪的。下官以为,假如他们是下毒之人,应该是事当天就畏罪潜逃,怎会等到第二日甘兹郡王殿下进宫禀报之后才逃亡?因此,下官推断,他们并不是下毒之人,也并不是畏罪潜逃,只是在听说逄循于太庙之中饮毒茶而亡后,担心被牵连而逃走。”
“谁能证明他们是事第二日失踪的?”
“事当日,中常侍春佗大人还分派过他们其他差事。第二日晨,他们还和中常侍春佗大人一同侍奉了陛下,也与中常侍大人一同迎候过光禄卿大人。”
常基看向了春佗和光禄卿雒渊概,春佗和雒渊概一起说道:“确实如此。”但,皇帝并未说话。不过,虽然皇帝并未说话,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不说话,其实就是默认。
常基右手抚了一下长髯,稍一思忖,说:“廷尉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