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宅变作了马宅。
换了的是主人,换不了的,是手中握着的那些东西。
年近花甲未到花甲,对于马元贽来说,正是风头正盛时。
他已不屑于王归长内侍监那个虚无缥缈的位子,因为他手中握着的是大唐禁军。
神策军。
作为左神策军中尉,马元贽拥有册立之功,即便是天子李忱都对其毕恭毕敬。
但另一方面,马元贽心中却又有些后悔当初的这个决定,原本以为痴痴傻傻的“光王”登基之后,自己便能一手操控朝局,但当李忱登基后马元贽才发现。
原来光王不傻,不仅不傻,而且其暴露出来的那种凌厉果决、沉稳老练,让自己都无法捉摸。
李忱锋芒太甚,所以马元贽选择了暂时隐忍,但同时也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眼下,这个机会似乎就要来了。
因为仇士良快死了。
仇士良是另一个宦官,右神策军中尉。
只要仇士良一死,那这两支神策军便可全部纳入自己手中,马元贽相信,没人和自己争。
也没人敢和自己争。
但在此之前,马元贽必须小心谨慎。
此时此刻,马宅之内,一紫袍老者正在亭子里闭目饮茶。
亭子很小,但很别致,别致到就连那四根立柱都被刻画上了精美的云纹,别致到每一块瓦都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老者略显清瘦,面皙而无须,鹤发却非童颜,即便是脸上的皱纹都要比同龄人少一些、浅一些。
正是马元贽。
几上茶汤已凉,马元贽倚着凭几似已睡去,唯独腰间那根宝带,在阳光下格外璀璨。
宝带以犀牛皮为脭,带扣、带箍皆以白玉磨制,再镶以金丝,只是那带箍之上空无一物,总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郎君”
一声轻唤,马元贽缓缓睁开双目“何事?”
“马寺卿来了!”
“哦!”马元贽稍稍坐正了些,道“让他来这里吧!”
少倾,一名中年人缓步走至亭内,神色略带焦虑。
正是大理寺卿,马植。
“外面乱成一锅粥,兄长还有心思在此品茶?”马植的语气中略带嗔怪。
马元贽笑了笑,道“今年的新茶、新盐,存之要不要尝尝?”
马植倒也不客气,直接坐至马元贽面前,道“李浈被陈英关在了东都大牢,您可知道了?”
马元贽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
“第二日延庆公主便派人去了东都大牢,而且根本没有去见陈英!”马植又道。
“呵呵,知道!”马元贽笑了笑。
“就在两日前,成德王元逵、魏博何弘敬和张直方,三人齐聚东都大牢,这您可知道?”马植有些焦急地说道。
“知道!”马元贽依旧笑道。
“今日陛下召见注吾合素,向陛下提出要见李浈,说是裴罗欠了他一个人情!”马植的语气变得更加焦躁。
“那又如何?”马元贽略带诧异地问道。
“如何?!难道您看不出这李浈深得恩宠,放人是迟早的事?”这次是马植有些诧异。
“哈哈哈,人是陈英抓的,存之若想让他放人,自去和他说去,为兄人在长安,鞭长莫及啊!”马元贽大笑。
“兄长”马植说着,看了看四周,而后压低了声音对马元贽说道“朝中谁都知道陈英乃是兄长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他闯了祸,陛下若真怪罪下来,恐怕会连累兄长啊!”
马元贽想了想,问道“那依存之的意思,我该如何?”
马植当即说道“立刻让陈英把人放了,千万莫要等着陛下发话!”
马元贽闻言不禁朗声大笑,道“存之啊,你若如此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