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怒这林修齐是非不分痛下杀手，毫无理智。

恨怒交加之中，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眼中也爬上了一条黑色血丝。

“好！就由你来！”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灰色石牌，只有巴掌大小，没有任何波动，只是一块普通的石牌。

裴仁永恭敬地接过，放在胸前，双眼微合，口中念诵真言。

“咔！”

石牌裂开一条缝隙，露出了温润的灰色光泽，一块块石皮片片剥落，灰芒愈发耀眼。

终于，石皮完全消失，露出一道神秘玄纹。

像是一张完全由能量凝成的符箓，又好似天地神旨降临。

裴仁永口中传出诵经之声，玄纹受到了吸引，缓缓落在他的额间眉心处。

“呃……”

喉中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裴仁永的身体逸散出灰色的灵光，升空而起。

他的手脚变得僵硬，眼神失去了焦点，但挂在嘴角那最后的笑容，让林修齐不觉心生寒意。

这种悍不惧死的对手最可怕了，他们连命都不要，只为杀掉你，甚至，他们根本不求能够杀死你，只要让你受伤，让你狼狈不堪，目的就达到了。

“林……修齐！你去死吧！！！！”

裴仁永的双眸变成了纯黑色，像是索命的怨鬼，用灵魂在诅咒对方。

灰芒大盛，天地失色。

裴仁永的身体化作一枚巨大的玄纹印记，悬在林修齐头顶，浩渺悠远的气息飘散而出，仿佛掌控生命的至高存在即将开启审判。

“天道的气息！”

林修齐抬头望向玄纹印记，他很纳闷，天道气息之中竟有一丝丝魂印之术的能量飘散，但更多的是符箓、宝器、玄丹、法阵……各种外物的气息。

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印记，彼此之间相生相融，又泾渭分明，境界之高前所未见。

若宁家祖上是仙人，裴家也绝不简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神色变得凝重无比，虽然没有感受到一丝恐慌，却理智地认为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他没有强行突破仙簋的束缚，因为一切都是徒劳，这枚玄纹印记的等级太高了，仙器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

“好！”林修齐仰天长啸道“我既杀了裴立恒，结下了因果，就来接你族这最强的一式！”

裴天碑笑了，没有恶语相向，没有蔑视鄙夷，他知道林修齐必死无疑，但在最后时刻，对方选择慷慨赴死，也算是一位豪杰。

面对如此人物，裴天碑竟有了一笑泯恩仇之感，但……他不是要放过对方，只是可以不株连九族而已。

“前辈！一定要不死不休吗！”

童月溪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无论是哪一方胜出，对她而言都是不完美的结局。

林修齐对她有恩，二人是朋友，她不忍看对方受创，但裴家是百晓阁的创始者，她也算是裴家的一员，也不愿看到裴家从此一蹶不振。

“月溪！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你走吧！”

这句话仿佛凝聚了裴天碑最后的理智，随后，他看向林修齐，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大吼道“苍穹之下，万法皆空！”

裴家众人福至心灵一般齐声吼道“万法皆空！万法皆空……”

灰芒耀天，淹没了所有人的身影，林修齐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随即感觉到一阵眩晕，意识变得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修齐！修齐！醒醒！别睡了！”

一道亮光照在他的眼睛上，好刺眼。

他下意识地遮住眼睛，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穿着家居服躺在床上。

“说眯一会，结果睡到开饭，我看你就是不想帮忙做饭！”一个略带抱怨的甜美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