馁畏惧,正如大将军所言,非常功业所在岂是寻常境域,顽石百炼成精钢,璞玉千琢为美器,筚路褴褛诚辛苦,关中荆棘待冯异!
下邽所任诚是凶险,大将军肯于将此险任付他,他自然也有壮气,不畏艰险,谋定关中!
队伍在离开华阴县境之后,速度明显放缓,郊野中也没有了确凿可见的坦途大道,役卒们辛苦的驱赶着牛马、拖运着货车。而那些扬武军战卒们也都游离于队伍之外,斥候前后奔走,巡望前后四野,传告各种军令,乱中有序,但也让整支队伍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王猛一边阅读着图籍,一边对照着周遭的参照物,原本枯燥的图画、数据在他脑海中渐渐变得鲜活丰富起来,继而便充实成一片荒野苍茫、山川杂错的壮阔画面。
“纸上言浅,山河难拓,此言真是不虚。若非实地览赏,只凭伏案苦读,所得也实在有限。”
如此对照一番,王猛也渐觉两眼酸涩、头脑昏沉,便也不再勉强继续,小心翼翼收起图籍,趁着一名军卒行过此间之际,请示一匹战马骑行。
行军途中,马力俱都监管严格,那军卒也不能擅自决定,转身去请示。又过了小半刻钟,才又有两名骑士行过来,并牵来一匹闲置的战马。
王猛出身寒素,一直到了入读馨士馆,才有机会接触馆中组织学子训练的骑术,但是那些用来训练的驽马又怎么比得上弘武精军配给的精良战马。他的骑术也只是马马虎虎,靠着两名军卒帮扶才上马缓行。
那战战兢兢、踉踉跄跄的驭马姿势,也引得周遭一些军卒们轰然而笑。王猛对此倒也不觉羞恼,只是认真听学掌握。
此前能够入读馨士馆且受行台征用任命,他心里多多少少也存几分年轻人该有的傲气,可是直到离开馨士馆之后,才知他该要学的还有很多。单凭一些书上得来的学识便想创建什么殊功重勋,也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
别的不说,单单他沿途所观各种人马调度规令的技巧,便是一窍不通。即便兵书上也有描写教授,但却远不如确凿发生在面前的这样确凿详细。若让他来统率这样一支人马西进,只怕行不出多远便要一哄而散。
王猛这里尚在感慨,另一侧十数人已经奔行而来,其中一名将领扶正兜鍪,望着王猛问道“行军途坚,不能关照周全,王郎可还能忍受?”
王猛转头望去,发现问话者乃是这一支队伍的将主萧忝,不敢怠慢,正待要抱拳回礼,胯下战马却是一个小冲,他忙不迭把住鞍具,脸上则挤出一丝尴尬苦笑“多谢君侯垂问,受命外用,勉力艰行,岂敢……”
萧元东见王猛还在努力控马,不待其人说完,已经点点头奔远了,明显对这年轻人不甚感冒。
这也无怪他倨傲,本来离开自己一手创建的奋武军心情便欠佳,离开前大将军又耳提面命的叮嘱他要照顾好这个名为王猛的馆中学子,不要让其人轻易折损,这更让萧元东心生几分怨气。
他们这些前线督将,最烦的就是此一类的军令,战事发生后杀得性起,自身性命尚且难顾,哪有心思再去刻意保全某人。而且在他看来,扬武军深入敌后,战斗任务必然繁重艰巨,带上这样一个屁事都不懂的蠢新学子,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但大将军都亲自交代了,萧元东也只能自认倒霉,但也不会给王猛什么友善态度。
去年冬日,王师虽然将三辅之外轮番扫荡,但是也很难做到全面布防,关中豪强杂乱,盗匪更如杂草一般丛生。下邽所在还在弘农郡境几百里外,这一段路程同样充满了危险,不说蝗虫一般的盗匪,甚至都有可能遭遇成建制的屠各贼军袭击。
所以这一路行来,萧元东也是极尽谨慎,远遣斥候,不敢松懈。途行中也遭遇一些小股的盗匪,但那些盗匪在认出王师旗号后,也都纷纷远遁,不敢轻扰。
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