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秦淮河畔的沈园,早已经成为都内最富盛名的地标性建筑,且没有之一。
许多新进入都时人,第一站往往都是舟行秦淮河,前往观望沈园摘星楼这已有江表第一名楼之称的建筑。
建筑终究是死物,诚然摘星楼高耸秦淮河畔,建筑宏大华美,但看得多了也就难免渐渐目作寻常。而摘星楼之所以能够始终备受瞩目,除其本身建筑奇丽以外,更在于建筑之外的人物和故事。
若要言及与摘星楼有关的故事,都中哪怕一寻常民众都可滔滔不绝谈上许久悬空论道、火龙冲天、高楼悬赋……所谓咸和风流,在此一楼,已经渐渐成为时人的共识。
江东自南渡以来,便是多事之秋,尤其是明帝太宁年间一直到如今的咸和,剧变频频,而每一次剧变,便意味着局面的重新划分。个人的浮沉,家族的兴衰,乃至于国运的起伏,实在言不能尽。在这样一个剧烈动荡的年代里,无论士庶,没有一个人敢于放言能够稳立世道不受所害。
然而在这大时代的动荡旋律中,却有一段小插曲一直保持着高歌猛进的奋勇节奏,至于如今,已是名动南北,融入乃至于引奏慷慨激昂的主旋律!
“驸马并非生来高标,冲龄入都,人不识贤……即便是时誉渐起,亦多非之。向年都下并许俊彦,王长豫盛年而夭,殷渊源杳无消息,唯千金公子日显于世,阔行至今,同侪已无可比,贤长也多逊色……”
沈园之外,秦淮河畔,时常会有建康本地人在此宣讲这一座摘星楼所延伸出来的故事,语调不乏因见证这一位江东少进首贤的成长而自豪。而闻者也每多感慨,为不能相识于微而深感遗憾,也为不能亲眼见证往年摘星楼风流盛况而深感遗憾。如今的沈驸马,已经是南北时誉并崇,而且由于王事勤用,已经数年不曾驾临摘星楼。
近日,沈园周遭游者更是激增,因为时人都知沈驸马已经归都,或将再次前往摘星楼集会友人。他们就算无缘入楼,能够亲眼见证一次摘星楼的风流盛况也算一种慰藉。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日,沈公坊大量沈氏家人牛车载运各种物用入楼布置,似在筹备什么大型的集会。于是得讯者俱都四方去打听沈驸马今日会否登楼,以及竭尽所能想要谋求一张请柬。
且不说大半都中人家因此悸动,过了午后,已经有都内人家子弟到场。往年牛车宽袍、雅器美婢乃是都下世家子出游标配,可是如今却是武风渐有复苏,尤其沈驸马更是时下武勋标榜。
所以这些到场的人家子弟,大多放弃乘车,或是骑马、或是阔行,一个个昂首挺胸,尤其看到沈园周遭许多围观者后,神态更是高傲的不得了,仿佛一个个彩翎雄鸡一般,昂首在沈氏家人的引领下行入园中。
至于周遭那些围观之众,也确是羡慕的不得了,如今摘星楼在都下民众心目中已有颇高地位,能够受邀登楼本身便是一项可以自夸良久的荣幸之事。更不要说如今沈驸马便在都中,若是受到驸马邀请登楼,更是荣幸中的荣幸。
一时间,围观者中自觉有些身份的世家子们也不耐在此苦候,纷纷离开去打听内情,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付出怎样代价,都要弄到一张请柬。否则,若是驸马宴请时贤俊彦,而他们却没能受到邀请,有什么资格夸言有才?以后还要不要在都中混?
沈园这里的异动,给都中造成的骚乱不独限于年轻人中,很快就连一些台省官员们也受影响。他们或许已经过了邀取时名的年纪,但自家总有子弟,如今沈维周已成江东公认的年轻一代首贤,无论他们对沈维周感官看法如何,自家子弟若能与之接触一下,总是利大于弊,对于未来的发展是有一定好处的。
于是许多台臣纷纷前往尚书台,想要去找沈充凭着些许薄面给自家子弟讨要一两张请柬之类。结果到了尚书台才知沈充如今还没有销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