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蒙川上,乱象并未持续太久,慕容儁率领两千余众返回大营之后,当即便在阳鹜等人的配合之下,将一部分原本属于其父慕容皝的嫡系兵长们控制起来,让他们没有机会煽动士卒作乱。
入夜之后,紫蒙川大营内外仍是火光冲天,除了慕容儁的士卒们内外巡弋之外,其他任何人等此际都不准游荡在外。
慕容儁在返回营地之后,并没有入主慕容皝原本的大帐,而是留在了他原本的营帐中,此时大凡亲近他或是支持他政变的部族中人都集中在此。
“目下紫蒙川大营内外,集结甲众一万三千余数,整编之后可得战卒约在九千。另龙城诸事罢止,可得卒力一万七千余数。营储物械,甲械三千六百余副、粮在一万四千余斛……”
阳鹜翻看籍册,一桩桩的向慕容儁进行汇报。
慕容儁认真倾听阳鹜汇报的内容,心中也忍不住感慨,这一次若是没有阳鹜对他的支持,他也不敢如此贸然发动。以阳氏为代表的这些晋人士流们,他们的力量并不体现在对甲兵的控制,而在于对人力、物力的各种渗透与掌控。
只有这些人对自己表示支持,那么慕容儁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得以最大限度的接掌部族的种种储备。
当然眼下帐内众人也并非全如阳鹜一般,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继而表示对慕容儁的效忠。变故发生实在太快,有许多人至今还不敢相信慕容皝已经身死。
特别慕容皝亲自提拔选用的一些臣子如韩寿、王寓、宋晃之流,更是直接表达了对慕容儁弑父恶行的不齿。除了对于慕容皝这个旧年主公的忠诚之外,更在于慕容儁的这种悖逆行径大大有悖于他们的价值观。
其实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慕容儁也实在不愿亲手解决掉他的父亲。他心中自然明白,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或者有怎样的说辞掩饰,这种行为都会成为他毕生污点。
“晋国久为宗主,我祖辈数代承惠恭奉。可恨羯逆奸诈狡猾,强势威逼、势位相诱,使我父失于把持,屈身事贼。父慈子孝,虽是人伦正义,但守正辟邪、尊王诛恶更是人间大义。我虽出身边伧之地,但幼来久承阳公等人间楷模惠教,忠义坚贞不逊中国人士,今次忍痛归义、取大舍小,我、我……”
讲到这里,慕容儁已是语调哽咽,讲不下去,伏案悲哭起来。
“殿下坚贞忠义,我等自是深知,否则不会执念追从……”
阳鹜开口安慰几声,慕容儁却又抬头打断他的话语,说道“王制种种,都是羯贼强加之僭行,切切不可再持。令宗国大使温弘祖等人,千万不要怠慢,不要因我部内扰喧闹惊吓到他们。”
其实早在归营之际,慕容儁便想去见温放之等人。他所以弑父,最大的借口就是慕容皝背叛南国而投靠羯国,于道义大大有亏,所以自然想要在第一时间获得晋国使者的认可。
但是眼下,晋国的使者仍在慕容疆等人的控制之中,前往交涉并不顺利。
加上阳鹜也在劝告他,目下部族逢此大变,并不适宜这么早接触晋国的使者,慕容儁最起码要表现出一些对于部族整体的控制力,在于晋国使者交涉时才能获得更多主动权。
一旦晋国的使者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太强的影响力,那么未来极有可能慕容儁会渐渐沦为晋国的傀儡。
阳鹜这样劝告慕容儁,自然也是有其私心。他心里很清楚,慕容部发生这样的内乱,是晋国使者所乐见,他们也一定希望能够趁此继续加大对辽边的渗透影响。
但阳鹜处心积虑、冒着不小的风险促成当下这种局面,自然不是要让温放之、刘群等人出来摘桃子。他必须先确立自家在二者之间进行沟通这样一个局面,才会让慕容儁与温放之他们有实际的接触。
慕容儁虽然临于大事能有决断,但毕竟历练尚浅,加上眼下也有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