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土豪本质未改,热衷于乡里勾结盘踞,未必人人都如梁公宏量,他若真贸然求婚,其家也未必就会应允,届时反倒自取其辱。
但错失了这一个机会,桓温能有的选择便更少了。他也不是因为一时困顿便妄自菲薄之人,索性便将此事长久搁置下来,不再刻意去求索。
庾翼关心桓温的婚配问题,也能明白桓温当下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处境。他就算有心要帮忙,但自己也知自家事,在这方面真未必就能帮上多少。刚刚便被南北权门联手耍了一次,那些真正显宗也不可能因为他的些许面子就将自家娘子低配桓温。
略作沉吟后,庾翼才又笑道“值此奋进之世,眼量正宜开阔,元子你也大可不必囿于都下一隅。譬如荆襄之间,便多乡德著姓,元子你若肯短暂屈就,我倒乐意寄书二兄,请他稍作走访审望,若能得于两亲,对元子你未来从于边事也能大有助益啊!”
桓温听到这话后,眸光也是微微一闪,他自然能够听出庾翼的意思,希望他能放低身段求偶于那些荆襄豪强,也能得于人力之助。
但这毕竟是他关乎终身的大事,不能不思之慎重,如果庾翼在于荆州之任,提出这个意见,桓温无论如何都要顾及庾翼的面子点头应下。可问题是眼下在位的乃是庾怿,与他家终究远了一层。而且来日若还有什么变故发生,这一类的姻亲结合于他而言实在祸福难料。
所以在思之再三后,桓温还是摇头叹息道“老母在堂,未必乐于远俗纳于厅室,只能敬谢使君垂怜了。”
“桓元子不落人后,壮志可嘉。”
对于桓温的婉言谢绝,庾翼倒也不觉意外,他也能体会桓温并无更多依仗,在婚配择偶方面有更大寄望,也是对自己负责的表现。甚至就连予他诸多关照的沈氏都容不下其人壮志,更不要说那些未有做大的荆襄豪强。
他之所以看重桓温,也正在于这一点豪迈,若因一时所困便屈就自己,反而泯于众人无甚出奇。所以他也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转而言及其他。
此前那一番挫折,更令庾翼意识到世道求进不易,沈充还有其他台辅们都不是什么善类。像他此前打算借由历阳地利而南北逢源,想法不能说是错,但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力有未逮,也就不会被人正眼相待。
虽然眼下由于乏于用度而没有办法更大规模的营建自己的私人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别的途径扩大自己的影响,而此前那些羞辱也更加激发出他的斗志。
略过那些闲杂之事,庾翼才又问向桓温“元子入于宿卫也有一段时日,不知感念如何?”
桓温听到这话,连忙坐正身躯,摆手让美伎、仆役等退下,然后才叹息一声道“我虽然久闻宿卫武备荒驰,但真正入于营中才知风传仍浅,诸多细务简直不堪入目。”
早前桓温没有家事困扰后,自然也想投于戎用以建功。虽然淮南功盛但诸多先进于前,早已经成了格局,而且此前他因家事求告梁公,如今再出尔反尔,情面上总有些说不过去,再加上未能与沈氏缔结亲谊,诸多考虑之后,桓温还是放弃淮南。
除了梁公之外,他能求助的也就只有庾翼了,庾翼同样给他几个选择,或荆州或历阳或宿卫。当听到宿卫这一选项,桓温便知庾翼是有些不甘寂寞,这也正合于他的心意。
毕竟他虽然有用武之心,终究没有实际的经验,就这样贸然以庾氏嫡系的身份加入荆州分陕,未必是福,尤其是在庾怿尚未完全掌握荆州的情况下,内中险恶尤甚兵事。
宿卫虽然是保卫京畿最重要的一股军事力量,但却是比较尴尬的存在,尤其是在边事大进,中枢又数家分权的情况下。兵员良莠不齐,军备多有荒废,训练得不到保证,也乏于实战的磨练。
尤其上层统序混乱,各营各军几乎没有一个明确的统属。桓温所在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