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场大战中所收缴的羯国俘虏,尤其在最后的涡口大战,直接战场俘获便达近万之众,后续又在战场周边清扫出万余众。如今在淮南监下单单奴国俘虏便有两万多人。
这两万多俘虏,其中从军日短尤其是去年羯国在河洛之间搜刮的晋民丁壮,旧劣不多,俱都被筛选出来编为吏户暂充屯田。至于其他的杂胡们尤其是羯胡并屠各杂胡,沈哲子便无怜惜,镇中苦役劳作俱都付之。单单从去年到新年年初,这些苦役俘虏便在繁重的劳作和恶劣的生活中劳损数千人。
不过沈哲子也知,人若全无希望便是祸乱之源,所以在穷使消耗这些杂胡人命的同时,也注意拔举一部分杂胡充入吏户,改善待遇。这名额少之又少,不过区区百多人,但却足够给这些杂胡绝望之众以表率,是吊着他们毕生希望的唯一稻草。
为了保障航道工程顺利进行,沈哲子今次归都都没有选择水路。庞大队伍在郊野迤逦而行,南行七八日才抵达梁郡。
如果说淮南寿春的送别仅仅只是颇具规模的话,那么梁郡这里的欢迎简直就是失控之态。甚至沈哲子离开寿春未久,梁郡的欢迎之众便已经抵达了淮南,一路跟随而来。当真正抵达梁郡时,队伍规模已经达到近万之众。
“恭迎梁公归封!”
“驸马威武!”
“王师雄壮!”
梁郡城外,涂水沿岸,早已人山人海,一俟淮南军骑兵队伍出现在视野中,郊野中便爆发出一连串、久久不绝的欢呼喝彩声,那声浪凝成实质,甚至就连涂水水流都被震撼,水波起伏。
如今的梁郡早已不复沈哲子早前初到此境的荒凉,已经是江东物用向淮南运输最大中转地,除了原本的郡城之外,沿于涂水早已出现了大量村邑卫城,俨然已有新兴繁荣姿态。此地生民,有的是早前陆续迁移定居于此的淮南军甲士家眷,也有淮南分流而来的乡民,还有此前沈哲子挖徐州墙角招揽来的一些徐州军头并其部从,当然也少不了江东乡宗迁居至此兴建家业的民户。
随着淮上大胜,梁郡局面自然更加安稳,因而涌入定居的民户也越来越多,已经将近两万余户,而且还在继续稳步增长。
此境可以说是沈哲子一手缔造而成,此乡民众居此天然便与驸马有种亲近感,尤其如今的梁郡更是沈哲子封邑所在。所以当淮南传来驸马将要经此归都的时候,无论士庶,生民俱都掰着手指头数算沈哲子何日才能抵境。当沈哲子终于行达的时候,城池、村邑俱都一空,生民群聚道途,翘首以望,希望驸马能够感受到这一份热忱。
汹涌剧烈的喝彩声,令车驾中沈哲子也觉心旌摇曳,激动不已。他下令车驾稍作停顿,自车厢中披挂戎装甲胄,而后昂首行出,翻身骑上亲兵牵来的战马。骑兵千人结阵,恭候主将入阵。当沈哲子策马缓行至队伍最前方,本就激动不已的人群顿时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喝彩声!
“举手投足,万众呼应!世道之内,舍于维周,实在再无余子。”
庾条等一众梁郡官员们在人群之外眼见这一幕,俱都忍不住叹息一声。虽然在他们心目中,小民的拥戴或是无关紧要,但只有身临此境、目睹此景,才能感受到这是怎样一幅无比壮阔、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沈哲子策马于前,身上戎装自头顶兜鍪至足底战靴,俱都被和煦洒下的阳光镀上一层醒目光辉。其后方则是千人结阵的淮南军骑士,队列严明,阵势井然,仿佛一道铜墙铁壁平移于途。围观欢迎之众自发退避,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瞪大眼望着淮南军阵伍徐徐行过,眸中更洋溢着许多狂热,频击喝彩的手掌都变得发红发烫。
嘈杂热烈的气氛中,沈哲子手指扣住腰际佩剑剑柄,利刃蓦地被抽出指向于前,一泓刺眼光芒陡然跃入在场人众视野中,一时间俱都下意识敛息凝神。几个呼吸之内,周遭气氛便由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