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你疯了?一个破大队干部有啥好处?还净亏家里钱,四队几年没队长了。依我说,你还不如出去打工!”
杨爱群本来气没消,爬起来给两人端开水进来,听到儿子要去四队,更是火大。
现在不是吃大锅饭,搞集体生产。
大队支书家,也按人头分田地,照样得交皇粮。
村提留有一部分补贴大队干部及村民组长,可干部得协助公社催粮、催任务,搞生产计划抓超生游击队啥的一大堆事情,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
一个大队欠一堆,大队干部能拿到啥?
越穷的大队,越没人愿意当干部。
没好处,还得罪人。
“大队干部不是干部?要不是老子是大队干部,当年你能嫁我?老子几十年没让四大队摘帽子,就让我儿子来摘!当年在战场上,就没有老子攻不下的山头……”
四大队的贫困帽子,却在分田到户后,越来越沉重。
当初在部队,刘福旺可一直都是冲锋陷阵的急先锋,如果不是惦记着回来建设家乡,报效把孤儿的他养大的乡亲,仅仅凭他藏在箱子底那一堆军功章,现在怎么也能被人叫首长。
被媳妇儿瞧不起自己这大队干部的身份,刘福旺顿时火了。
整个大队,多少人敢在他这个大队长兼支书面前大声说话?
“你儿子打光棍,断的可是你老刘家的香火,怨不得我!”
杨爱群咬牙切齿,瞪了刘春来一眼,再次气冲冲回房了。
“爹,只要四队脱贫,我这怎么也能入公社领导的法眼,然后当村长,在您这支书的领导下带领整个大队致富,再升到公社……那时候,说亲的估计都能从咱家排到公社……”
刘春来知道刘福旺的心思。
也知道老娘会偷偷竖着耳朵听。
刘春来那狗曰的做的孽,欠的账,他不承担不行。
要不然,老四那丫头读书又是问题。
以前刘春来一个人创业,到头来,酒肉朋友不少,说知心话的朋友却一个都没有。
身边美女如云,美女们都是为了他的家业。
不曾共苦过,凭什么让他们同甘?
既然老天让他重来一次,换个活法又如何?
带着一大群人创业,刘春来还没试过呢。
完全能把村子做到比华西村还牛,可比当世界首富有意思。
在八十年代这个遍地黄金的时代,对一个在竞争惨烈时代创业成功的人来说,刘春来觉得,并不难。
幸福公社是全县最穷的公社。
四大队,是幸福公社最穷的。
四队,穷到所有干部绕着走的队。
差到啥情况?
整个生产队,人口327人,37户,年龄六十以上老人26人,全劳动力178人,半劳动力123人,半劳动力中,成年女人63,剩下的都是孩子跟未婚女孩。
也就是说,整个生产队,有115名光棍。
占了四大队348名光棍名额的三分之一。
为什么这么多人,户数这么少?
农村中,儿子成家,分家过,那是习俗。
可四队这个地方,大多数家庭的儿子成年未成家,分家的机会都没有。
娶媳妇儿?
别做梦了。
新媳妇儿嫁进来,田土分不到不说,还得饿肚子,谁愿意把自己辛苦养大的闺女嫁来受穷?
村里的女孩,这几年,全部都嫁出去了。
整个生产队,占据着半边山。
整座山如同一个c字型,山脚有少数田。
山上大多数地方都是泥土层浅的旱地,一锄头下去,就露出还没转换成泥土的石谷子。
山脚下沟里有103亩水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