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柔软了些，但确确实实是太皇太后的真心话，钟灵自然也能明白，毕竟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昔日钟灵待太皇太后如同母亲一般，若不是她六亲不认、为一己私利连陆朝歌的性命都不顾，钟灵又如何会像今天这样容不得她?

只是钟灵终究是心软了些，积攒了这么长时间的仇恨，如今见太皇太后谈起过往之事，她立刻便生了恻隐之心，方才的火气也顿时消散全无。

“我也知道您无意为难我，可我如今已是阿迟的妻子，没道理不帮他啊！”钟灵竟然开始在沈亦迟和太皇太后的话之间为难起来。

见钟灵如此轻易便信了自己的花言巧语，太皇太后的脸上随即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阴笑，只是很快就又收敛了起来。

钟灵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可是她似乎是忘了什么正事吧，停顿了一阵，她这才突然又想起来，连忙收起那份莫名其妙的同情心，朝着太皇太后质问道：

“我来是要问你，今日在朝堂之上为何要公然为难阿迟，他的所作所为不也是为了完成阿蛮的遗愿吗？你这样，就不怕伤了阿蛮的心吗？”

钟灵大概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太皇太后连活的陆朝歌都舍得生生逼死，更何况是个虚无缥缈的鬼神呢？她又何足为惧?

见钟灵质问，太皇太后随即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哀家为难沈亦迟?呵呵，阿灵何出此言?”

钟灵方才只顾着生气了，都没来得及问清楚巧曦事情的原委，如今被太皇太后问起，她还真有些答不上来，一时间哑口无言。

太皇太后顿时满脸得意：“瞧，阿灵不过也是道听途说不是吗？如此便来定哀家的罪，未免太不顾及往日的情分了。”

太皇太后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钟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才去乾清殿寻找沈亦迟未果，朝堂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钟灵也不得而知，犹豫再三，她只好平静地问起：“所以今日早朝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吗？钟灵怎么敢问太皇太后这女人，她说的话也能信吗?

不问不要紧，一问起来太皇太后顿时便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朝钟灵诉起苦来：

“唉，阿灵，不瞒你说，今日早朝时哀家与陛下确实有些争执，不过哀家一介女流之辈，自然明白要给陛下留些颜面，谁知陛下他……”

太皇太后又露出了这副恶人先告状的熟悉嘴脸，钟灵原本还念着旧情，想再给她一次机会，不过如今看她这副样子，大抵也没这个必要了。

只见钟灵嘴角一勾：呵女人，险些信了你的鬼话，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人艰不拆嘛，既然太皇太后爱演戏，钟灵索性就陪她把这出戏演完好了，反正终日在东宫闲坐着也甚是无趣。

这样想来，钟灵随即装作认同的模样点了点头：“这个阿迟，都跟他说了做事要给别人留条活路，怎么还是这样我行我素。”

见钟灵竟然帮着自己责怪起了沈亦迟，太皇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还是我赦云的将军，外人终究是外人，沈亦迟啊沈亦迟，等哀家收买了你的女人，到时候再让你尝尝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滋味。

太皇太后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还真以为钟灵还是当初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呢？

人和人之间的套路无非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见钟灵做出让步，太皇太后反倒迎合着装起了好人：“阿灵也不要怪罪陛下，先前哀家确实多有得罪之处，他会如此针对哀家也都是哀家咎由自取，怨不得他。”

听到这话，钟灵可真是不由地觉得嘲讽，进门前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甚至连杀人放火的打算都做好了，如今却竟然平心静气地走起了迂回战术，平白无故给这老女人无聊的戏码当起了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