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丫头……”季庆山未言先叹。
“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都怪爷奶,爷奶老糊涂了,悔不该听了那相师之言……”
帮工们面面相觑。
这老季家可算回过神来了!
如果连季妧这样的都算命硬犯煞,那村里真找不出一个比她命好的了。
他们之前分明是被人骗了,什么相师?分明就是神棍。
胡邹了几句命数之言,不但坑苦了季妧,也让季家亲手撵走了一个金凤凰。
季妧没忍住笑了出来。
何必呢?到了这份上还耍心眼。
季庆山要真能拉下脸来诚心认个错,季妧还能高看他一眼。现在这样看似认错,实际上却归错于相师之言,而他和康婆子只是因为老糊涂受人蒙骗,真当别人都是傻的吗?
“爷你这是哪里话,我过得挺好呀!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挨打也不用挨骂……不信你问问乡亲们,我是不是比以前在季家时好多了?噢,我不是说在季家时有多么不好,兴许只是我转运了而已。
另外提醒你一下,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我有弟弟,还有相公,我们上个月刚成的亲……瞧我这记性,我成亲当天,季家一个人都没来,你们大概是不知道吧?”
不知道?这话鬼才信。
“季老汉既是心怀有愧,怎么亲孙女成亲都不露面?”
“露面不要给钱呀?他和康婆子精着呢!”
“好话谁不会说?瞧着吧……”
季妧那突兀一笑,季庆山的慈蔼之色维持的本就有点辛苦。
再加上这些旁若无人的议论,他眼角一抽再抽,尽量不让表情裂开。
“爷知道,你心里还在恼我们……你成亲那日,老宅的人之所以没露面,是因为你这不成器的四叔,他成亲时闹得有点不愉快,怕给你触了霉头……”
这个倒是真的。
季连樘成亲时在场许多人都去凑过热闹,杜彩珠出了轿子后,季连樘那脸拉得就跟上坟似的,确实晦气。
“也怪我们两个老的抹不开面。不过你这孩子也是个倔的!爷奶纵有不是,你好好说,何苦犟着要分家,当时我和你奶都在气头上……”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满脸不得已,更兼一肚子苦衷,这让人于心何忍。
季妧叹为观止。
“看来人年纪大了,真的容易记性不好。怎么就成我要分家了?我被抬到茅草屋的时候可是只剩下半条命了的。命大熬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找回去,要口吃的都不给我。分家也是奶先提出来的,也是她说的生老病死各不相干。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村里的叔叔婶婶大爷大娘包括里正叔,可都是看在眼里的!爷你要是实在不记得了,我不介意你再回去把分家文书看上一遍。”
康婆子听她把错归在自己身上,当即忍不住了。
“别把自己讲的多可怜!你那时分明就是装的,装成只有一口气的样子糊弄我们,不然我们咋可能把你连夜扔出去?真要伤得快死了,又咋可能第二天就……”
季庆山拼命拉扯康婆子,怎奈康婆子嘴快。
他气的跺脚“老婆子你胡咧咧啥!妧丫头本来就没大碍,只是和家里置气才去茅草屋待了一夜,何曾装过……”
“当家的你忘啦!她把身上弄得血糊糊的,出气多进气少,可不就是装……”
季妧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打断她。
“我假装成只有一口气,你们信了,觉得我活不成了,所以连夜把我送去了茅草屋……好狠的心啊,难怪我第二天上门,奶你跟见了鬼似的。”
“不是……”康婆子觉得有点不对劲,立马就想换口风,“我们看出来你是装的才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