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嫦娥跪于殿前,恳求帝喾剥去她的神籍。
帝喾虽是十分的疼惜这个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可剥去神籍这等大事,不可胡来,且一旦剥离,那嫦娥此生便只能如同下界凡人般,要历经生老病死。
凡间之死,药石无医。
那他便要永远的失去嫦娥这个女儿了,帝喾又怎舍得?
帝喾面色黑沉,花白的银丝间怒气蒸腾,冷哼道:“痴心妄想!人神殊途,你竟为了一介凡人妄动私情,成何体统!”
“父亲,嫦娥自知不孝,此举着实是太过任性,可女儿是真心喜欢司羿的,还请父亲成全!”嫦娥狠狠的朝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抬首间,额前大片的红晕。
这一跪,一响把帝喾的心都震碎了。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他怎么忍心看着女儿为了一介凡夫俗子如此贬低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惜要断了这永生永世的父女情分!
“哼!从今日起,你给我好好待在天宫之内,哪也不许去!来人呐,把嫦娥带下去,好生看管着!”帝喾怒挥长袍,眉目似剑,似要把嫦娥吞噬。
仙官们听到指令,上前欲将嫦娥拉走,可奈嫦娥心中只有司羿,她推开了所有的仙官,双膝跪地一步一步移到天阶之下,满脸泪花,“父亲,嫦娥求你了!嫦娥此生别无他求,只想自由自在的活上一遭,求父亲成全!”
帝喾随即转身,不再看她。
嫦娥长这么大,帝喾从没让嫦娥流过一滴眼泪,现如今……
帝喾心中一拧,比谁都疼。
可他不愿自己的女儿去承受凡世间的生老病死,那种痛苦,那种绝望不该在他心爱的女儿身上出现!
嫦娥还在留着眼泪,一字一句的恳求着。
掐指间天帝便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嘴角一抹黠笑,转眼间便来到了大殿之上。
看着石阶之下的嫦娥满是泪痕,很是疼惜的将她扶起,并附在她耳畔轻声道:“你父君正在气头上,你这样哭闹着只会让他更加心烦的,你别担心,有本座在!”
帝俊嘴角上扬着。
随后他转身来到帝喾身旁,“帝喾兄。”
帝喾会过头来,定睛细看,这时才反应过来,身后站了一个人,“天帝。”
“帝喾兄眉间紧锁实为自困呐!”
“天帝此言不知是何意?”帝喾被天帝说的满头雾水,不懂话中深意。
天帝念及嫦娥和其他仙官还在大殿之内,便施展秘术,只余帝喾能听见。
“卦中意,嫦娥乃是司羿在凡间的结发之妻,无人可阻。”
帝喾眼中一抹惊色,满是不信,“怎会如此……不对!”他将天帝的话再细细的想了一遍,随后又轻捻指腹,嘴角一抹释然,轻笑着摇了摇头。
“帝喾兄果然智慧!”天帝轻点头,撤了秘术。
一切,皆在长生天的掌握之中。
帝喾故作为难的长叹一气,“哎……既是你心中所愿,为父自然也不再多加阻拦。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便走去吧!”
嫦娥虽不知天帝与帝喾说了些什么,但帝喾同意剔除嫦娥的仙骨,她就已经是欣喜万分了,哪里还思绪得了别的事情。
“多谢父亲!嫦娥来世再来报答您得养育之恩。”又是一跪,一响。
此后一别数年,归来时应当是物是人非,语不还休。
既已定下此局,便只能受其拘。
嫦娥跪在弋阳亭畔,由天帝运掌施法,剥离嫦娥体内的神识,抽出神骨。
一道白光乍现。
骨,碎了满地。
鲜血染红了衣裳,汗水却又稀释了浓稠,晕染出朵朵娇艳的花。
新骨又刺透血肉,重新愈合。
神籍不复存在,只留一副凡胎。
雪白的肌肤早已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