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了,只是我一直在自我逃避和无视,不愿意承认而已。
阿曦睡着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探过她的呼吸,很细很软,和母亲的完全不同。我偷偷爬下床去打电话,在被接起的那几秒钟我放下过很多次,我怕得到任何一个我不想要的结果,却谢天谢地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母亲努力笑着,问我,瑶瑶,又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她说,好孩子,快去睡吧,睡醒了,明天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如果可以我想相信母亲说的,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我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我本来就是和阿曦在一起的,因为突然做了这样的噩梦所以醒了,然后母亲告诉我的,是的,瑶瑶,你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如果可以,我想像小时候一样,相信、忘记,并从中醒来。但是我知道我没有,我还是感觉到难过,因为我知道另一个我已经在被扼杀了,包括我心目中的母亲。
以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想得到的东西,我就一定会努力得到的,那是我的野心,也是我的偏执。我从小就希望能成为父亲的骄傲,后来我做到了,我一直嫉妒安嘉树在阿曦心目中的位置,我想取代他,可是我不需要和他竞争,他和阿曦之间一直都存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但只有我和何曦一开始就在彼此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高考结束那一个暑假,阿曦的父母离婚了,阿曦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用她的话来讲是被通知,好像与她无关,好像她无关紧要,好像她不是原来的她,也不知道真实的自己。
我从来没有见过阿曦那样,她像一个氢气球完全被放走了气,像一颗玻璃珠没有方向的滚动,没有坚定的眼神,只有糊涂的沉默,好像她长大了,又好像变小了。我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觉得我们俩可怜极了,这样的处境,这样的遭遇,我们的生活莫名其妙,比起那些平凡且快乐的孩子,我们究竟赢了什么。
那个时候我仍然想着逃离有我父亲的生活,逃离他的暴力、残忍和虚伪,还有我母亲的不幸、懦弱和虚荣的自尊。我忍耐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我毕业的这天。我跟阿曦说,我想一个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读书,如果可能,我就再也不回来了。我跟她说,阿曦,我们一起逃亡吧,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永远不要回来了。
我不知道阿曦知道多少,她问我,你要丢下你妈妈不管吗。我对着她点了点头,我说,阿曦,那些抛弃我们的人我们也抛弃了好不好,不是我们先不要的,是他们先不要我们的。
阿曦没有告诉我她的答案,但是我们两个人确实一起逃亡了,没有告诉我们的父母,我们的朋友,也没有告诉安嘉树,就我们两个人,一起从b城逃到我故婆的故乡。我们乘着火车,一路往南,坐着睡觉,我们什么苦都不怕。
我很惊讶于阿曦的干脆,旅途的过程中,我没有向她提起过安嘉树这个名字,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阿曦没有带上他,也从来不提起他,也许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在心里想,虽然我充满好奇,可是我幸灾乐祸。是的,我打败了他,因为我知道从那天开始,我们三个人以后都将分开走不同的路,不管能否同行,最开始跟阿曦一起走的人是我,即使分岔也走不到一快的,是阿曦和他。
我和阿曦住在我姑婆以前的家,那是一座老房子,房子是木质的,只有一层,四个房间,带一个30平米大的院子。我姑婆在我7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只记得小时候她特别地疼我,我以前也跟着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她去世时将房子钥匙留给了我。
这房子看上去破旧杂乱,跟这个海边的小镇一样带着一种潮湿腐烂的气息,我和何曦实在太累,没等我们收拾完,就扛不住困意先打了个盹。太阳下山之后,我们被饿醒了,拿着兜里剩余不多的钱出门去附件的卤肉店,痛痛快快地来了份卤肉拌饭。余下的钱,我们买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