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的第四年,何曦的信没有在圣诞节前一天到来,平安夜那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我的邮箱没有收到任何新的邮件,我也打电话给学校负责邮局信件派送的人,也没有从牛津寄过来给我的信。
和朋友一起庆祝完平安夜,在回去的时候朋友又给我打电话问我明天圣诞节打算怎么过,而那时候我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我想我要跟何曦一起过这个圣诞节,我想她,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的自制力总是很好,但是那天我就是想要马上见到她,即使要违背当初答应何曦的父亲,在她没有完成她自己的学业前不要去打扰她的承诺,即使姑姑劝谏我不要让自己沉陷入这一份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而我在来美国前为了不让她担心,也曾跟她保证我会好好待在这边,直到我完成自己的学业,不会去痴心妄想不属于我的东西。
但是那天我想抛下所有这些顾虑,不在乎其他人的反对,我想到何曦的身边,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我相信这从来都不是一份没有回应的感情。
何曦从来没有停止过给我写信,起初没有固定,一个月收到的信有时多有时少,后来慢慢变成一月一封,慢慢的,有时候隔几个月才会收到。我在国内注册的邮箱早就不用了,何曦是这个邮箱唯一的联系人。
每当收到她的信件或者邮件的时候,我都非常开心。她在信里写她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让她开心或难过的事,大部分与她的学习和摄影作品相关,悲观的或积极的,迷惘的或烦恼的,我都想回应她,但是我没有,我克制住了我自己。
我回何曦的信很少,我想让她以为她写给我的邮件我早就收不到了,可是最后我还是没忍住。在我生日还有新年的时候,我会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回信感谢她的记挂还有问好,礼貌而疏离的跟她真心实意的牵挂比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寒心。我想如果何曦在我面前,她一定会狠狠抽我几个巴掌。因为我们相隔那么远,因为何曦一直都在,我好像变得有恃无恐了。
那一年圣诞节我并没有在牛津见到何曦,直到我回伯克利的几天后我才知道,何曦的外公在12月底过世了,她整个12月份都在国内。
至此之后一年里,我也再没有收到何曦给我写的邮件,就连我写给她安慰悼念她外公去世一事的邮件,何曦也没有回。那一年我在导师的建议下开始申请密歇根大学的研究生,在忙碌课业的日子里,生活波澜无惊,充实踏实,只是没有何曦的消息。
我忽而觉得这段平静的生活是一个分水岭,它将我和何曦分开了,也许永远永远,我将失去了她。
我忽而就想到了小时候我奶奶去世的那段时间,我想到了我从葬礼上孤独一个人离开的那天。如果那天不是何曦跟着我,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天的安嘉树会走到哪里,他会不会跟姑姑一起开始新的生活,我不知道。如果以后都没有何曦会是怎样,不敢想象。
能救赎安嘉树的,只有何曦。
在我们班里,你想不去注意到何曦是很难的。她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同学,她是在上课的时候老师提问最多的同学,她是随便讲一句话,也能得到班里的孩子们前呼后拥,拥有最高人气的同学。这样被娇惯宠爱的小公主,我以为她的性格不是骄纵任性小家子气,就是高冷内敛难以亲近,但是何曦的脾性是淘气而活泼的。
何曦很调皮,不喜欢的老师和同学,她会不放在眼里,但不会主动去捉弄他们。有时候她又很安静,安安静静学习,认认真真听课。虽然个性有些男孩子气,但很讲义气,她会看不惯班里的虎霸王欺负胆小的同学,替他们出头,也对班里那些小女孩斤斤计较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这与她的聪慧有关,与她的家庭背景有关,也与从小接受的纪律严格的教育有关。
这样的何曦,即使成绩是班里最好的,对待学习仍然一丝不苟。何曦的哥哥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