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赵构刚到明州就又闻听自己亲手提拔为宰相、枢密使没几天的杜充,竟然投降了金军。
这个打击对赵构来说是致命的,他数日不吃不喝,在明州府衙里目光呆滞地走来走去,反反复复念叨的就两句话“杜充这么个狠人,怎么也投降金国了?朕待他不薄啊。”
篮珪和太监宫女不熟悉新环境,做些最简单的事情也忙乱成一团。阿娇怀中太子的哭声更是令人不安和烦躁。吕颐浩表情沉重,他这些天一直在做着最坏的打算,即金军一旦占领江南全境,皇帝和朝廷该何去何从?按照最悲观的结果,他默默做好了所有后续准备。
吴芍芬见赵构连续多日不进食,担心他的身体,端一盘点心劝他“用点吧,陛下已经三天没进膳了。”
“朕究竟待杜充如何?他怎能如此负朕?”赵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仍在梦游一般踱步自语。赵鼎持奏章安慰道“杜充投降,也许只是谣传。为谨慎起见,应先罢免杜充官职,待杜充降敌的内情核实清楚后,再讨之不迟。另外刘光世上奏,说他孤军南康,欲传檄诸路,会兵勤王。”
“刘光世兵还少吗?他还要会多少兵才肯勤王?”赵构骤然大怒,发狠扫掉桌上的地图和点心碟大吼,“刘光世擅离江州,欲置洪州的太后于何地?命刘光世乘间出击,勿失机会!”
吴芍芬和众人一凛,都不敢把真相告诉赵构,众人面面相觑,相互推诿。赵构回头发觉看着他们“又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陛下,洪州已经失陷,太后下落不明。”赵鼎见众人都往后退缩,无奈告知实情。赵构激动地揪住他,歇斯底里大叫“太后下落不明?下落不明是什么意思?”
“陛下!金军精锐铁骑直奔明州而来!”刚被任命为浙东制置使的张俊和御前军小校张宝匆忙冲进来报。众臣大惊,忙捡起地图寻找逃亡路线。吕颐浩指着地图解释道“逆贼李成降而又叛,已入浙江,京西贼刘满陷信阳军,桂仲正犯荆南,淮南贼刘忠犯蕲州,护卫杜彦叛,后军杨世雄叛,其他各州不是被金军攻陷,就是投降金军。”
“明州东临大海,北、西、南三面不是金军就是军贼乱匪!就是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张俊不耐烦吕颐浩。赵构听而不闻,这才松开赵鼎“命御前军赴江西寻找太后!”
“御前军的职责是扈卫陛下,再说此时合兵尚且不能自保,若再分兵去寻太后……”赵鼎试图说服赵构,赵构却大步出门“是吗?那朕亲去寻太后。传令下去,全军向浙西进发。”
吕颐浩和赵鼎忙追上去跪下,一人抱着赵构的一条腿连声阻止,苦苦哀求。吴芍芬感慨道“诸位哪知陛下和太后的感情?隆佑太后起初不识陛下,一见到陛下就视如己出,陛下衣服饮食,太后无不亲手调制。如今太后有难,陛下若不去救,还不如让陛下……”
吴芍芬哽咽得说不下去。赵构拉着赵鼎和吕颐浩的手说道“朕父母皆在远方,尊长中只剩下太后了。太后在行在时,朕白天亲手给太后端茶倒水,晚上亲自为太后掖被子,朕做这些,丝毫不觉做作,朕早把孟太后当作亲娘了。如今金兵肆虐,盗贼遍布,太后流落于千里之外,必是时刻惊扰,请尔等立即遣兵奉迎太后,以称朕朝思暮想之意。”
吕颐浩、赵鼎相互对视,痛下决心“命御营司都统制辛企宗,即刻率一万御前军寻访太后。”
小校张宝闻听,惊恐得嘴都咧开了。张俊惊讶之余,深感自己护卫行在的担子越发沉重。吕颐浩语调悲壮地宣布撤退路线“目下已无路可走,陛下只有下海避敌一途了。”
此言一出,众臣都惊得面无人色,哑口无言,半晌才嗡的一声,激动得纷纷议论。留者有兵火之虞,去者有风涛之患。众人翻来覆去,说的无非都是这些左右为难的废话。
吕颐浩见众人争论了半天,仍莫衷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