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水第三份劄子,主要是记述了自己在河北的亲身经历与所见所闻“臣等自深州入金人乱兵中,转侧千余里,回至南关。凡历府者二,历军者二,历县者七,历镇寨者四,并无本朝人马,但见金人列营数十。官舍民庐,悉皆焚毁,瓶罂牖户之类,无一全者。
惟井陉、百陉、寿阳、榆次、徐沟、太谷等处,仅有民存,然已汉蕃杂处。祗应公皂皆曰‘力不能支,胁令拜降。’男女老幼,遭金人陵铄日甚一日,尫残穷苦,状若阴幽间人。每见臣等,知来和议,口虽不言,意实求告,往往以手加额,吁嗟哽塞,至于流涕!
又于山上,见有逃避之人,连绵不绝,闻各收集散亡士卒,立寨栅以自卫,持弓刀以扞敌。金人屡遣人多方诱之,必被剿杀。可见仗节死义,力拒金人,真有恋上之意。
惟河北河东两路,涵浸祖宗徳泽垂二百年。昨因蔡京用事,新政流毒,民不聊生。继而童贯开边,燕云首祸,搜民膏血,以事空虚。丁壮疲于调发,产业荡于诛求。道路号呼,泣诉无所,涂炭郁结,谁其救之?
陛下嗣位之初,力行仁政。独此两路,边事未已,未沐醇醲之泽。今敌骑凭陵,肆行攻陷,百姓何知,势必胁从。而在邑之民,无逡巡向敌之意;处山之众,有激昂死难之心。可谓不负朝廷矣!
哀斯民之无辜,服斯民之有义。愧起顔面,痛在肺肝。以陛下忧民之心,爱民之切,而主议用事之人,前后误国,陷之此地,可为流涕,可为痛哭!言而及此,实触忌讳。然臣等区区忠孝之心,目击其事,不忍不以上闻。
伏望陛下深轸圣宸,薄采愚説,下哀痛之诏,慰民于既往,思救援之计,拯民于将来,上答天心,下慰元元之望。”
应该说,李若水这三份劄子还是很有价值的,它向朝廷了许多有关宗望与宗翰以及河北状况的珍贵信息。例如,皇子与国相即宗望与宗翰,究竟谁地位高谁说了算?宗望与宗翰各有什么性格特点?宗望与宗翰对宋朝态度有无差别?宗望与宗翰究竟谁的军事实力更强?宗望与宗翰有无长驱直入的可能?河北还有没有官军在活动?有没有民间抗金组织?等等。
这时候,真定府失守的边报也刚刚送达朝廷,正好与李若水的劄子互相印证。宋钦宗“大以为忧”。唐恪、聂昌、耿南仲等,向宋钦宗诬奏道“真定失守,乃通判献城于贼所致,不然岂能破也?”他们一致认为,中山河间两镇仍巍然屹立于河北,与金人谈判之砝码仍在朝廷手中。
宋钦宗考虑再三,觉得河北河东已没有合适将帅,要想守卫领土,非得广招英豪之士不可,于是决定接受李若水的建议,下哀痛之诏,诏曰“朕通好邻国,屈己增币,无所不至,所以保守疆土,全养生灵。敌未退师,攻陷城邑,每闻边报,痛切朕心,已令尽召天下之兵矣。
凡尔州郡,岂可撄城自困,坐待其毙?今仰河东河北诸路帅臣,传檄所部州军,各得便宜行事。合纵连横,相为救援,见便即动,无拘一律。其见任官吏能与乡里豪杰率众捍敌,保守郡邑,大者宠以公爵,次者授以节钺。或召用于朝,或世袭其地。各宜体国,奋然自效,无使乡里坟茔坐受残破,父母妻子生致离散。
朕祈于皇天,告于宗庙,北顾流涕,明告此言,忠臣义士,宁不动心?故兹诏示,想宜知悉,仍仰宣抚使遍行告谕。”
哀痛之诏颁布下去以后,京城士民百姓凡读到诏书者,无不泣下而呜咽。
一方面,对金人在两河地区驰骋用兵,宋钦宗干着急,可又无可奈何;另一方面,自从朝廷揭批“六贼”以来,大批官员受到影响,得不到信任和使用,宋钦宗感到人才也日益缺乏。
十月十二日,宋钦宗下诏道“修举政事,全藉人材。人材甚难,所宜爱惜,岂能因一小过错而废终身?除了确系挟奸害政、罪状明白、不可任使外,余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