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想到,最可怕的东西,不是枪弹和炮火,而是这些看上去纤弱无比的铁线圈。
面对这怪异的东东,旗兵有人试图用刀剑砍断这些铁线。可细细的铁线既坚且韧,还充满了弹性,刀砍上去就被弹回来。
还有人试图拔除。可没做两下动作,就被一圈圈的铁线缠了起来。越挣扎身上的铁线越多,直至成为一具动弹不得的木乃尹。….
被一层层铁丝网消减了冲击势能的旗兵大军,最终,变成了北伐军士兵训练射击的活靶子。
之前,闭着眼睛冲锋的人,看不到前排倒地的炮灰。现在,当所有人被阻隔后,无法移动的人们,开始眼睁睁看着枪炮子弹将前面的人一片一片炸死轰烂。
深植于dna中的恐惧,终于压过了回家的渴望......旗丁大阵崩溃了。
潮水般的人流开始返身回撤。可从背后射来的子弹和炮弹,依旧一刻不停,割草一般收割着破了胆的敌人。
黄昏时分,三屯营城头,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这一刻起,决定着华夏命运的大战,落下了帷幕。
此战,自东门而出的两万旗兵,短短半个小时,战死者高达八千余
人,伤亡率已经超过了骇人的百分之四十,可谓是中古时代的战争奇迹了。
冲击北面山道的一万多人,下场更为不堪......山道上遍地地雷铁丝网,一开始就没办法冲锋,草草留下一地尸体后就退回去了。
至于那一万两千名骑兵,压根就没有出手的空间:步卒冲不开铁丝网阵,寻不到冲击缺口。一旁更有三千虎视眈眈的重甲骑随时准备对线。之前吃足了苦头的骑兵,从头到尾就没敢动。
是夜,三屯营宽大的官厅中,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表情平静地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名为那丹的蒙古左领,起身将长袖搭在左肩行了个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今天这一仗,彻底打掉了盘踞在三屯营的满蒙八旗一切幻想。
在损失了如此多主力的情况下,两万大军居然都没有冲到能和对手肉搏的距离......阿济格此刻,已经真真切切领会到了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这压根不是什么意志、战略所能弥补的。
认清现实的阿济格,不亏是时代中脱颖而出的优秀将领。他在兵败后短短时间内就压下了所有负面情绪,开始调整战略。
战略很简单:撤。
翻译过来就是:壮士断腕。
这个逻辑很清楚:既然近在迟尺的喜峰口已经变得遥不可及,那么剩余的旗兵就应该放弃一切幻想,改道出关。
或者坦荡一点说:逃亡。
在这个逃亡的过程中,毫无疑问,旗兵会丢掉一路抢劫来的所有财货。但此刻的阿济格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旗下精锐能多一点逃回盛京,给满族保留一点元气。
阿济格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手头多一个白甲兵,崇德皇帝或许就能压住大清国的盘子,休养生息,徐图后事。
然而,逃亡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没有那么轻松的。
从三屯营掉头跑路,就意味着,无论从京城以北,山西以东的哪一处关隘出关,丧家犬都要穿过居心叵测的蒙古人的领地,还有更可怕的大沙漠。….
传说中的万里大逃亡。
在这个过程中,逃亡之辈还要应对沿途各路勤王军、边镇兵马,乃至最为难缠的飞虎营枪骑兵......
阿济格不知道,闯过层层天灾,最终有命能回到盛京的,能剩下几个。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不这样做,再继续窝在三屯营,那么最多十天,所有八旗勇士将全军尽墨。
到那个时候,满人别说嵴梁,连根都会被挖掉。
所以,今天晚上,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