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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博施又说,他只想阿嬷不再被人欺负。
鸡鸣破晓之时,我擦干了泪。
带着罗博施去禀明了主簿,为他调换了舍院。
亲自挑选了个空着的舍院,特许他独自居住,直到明年新学子入学再与人同居。
罗博施感恩戴德,顶着哭的像桃子一样红肿的双眼,要向我行大礼。
我却犹觉得不够。
在成衣店为罗博施选了套新衣,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
带着国子监的铜碟,与罗博施共同回了乡。
直奔衙门,禀明了身份。
京郊的覃乡,地处偏僻,甚少有朝廷官员前来,惊得知县亲自出门相迎。
一路被迎着坐了上座,我也不废话,言明了来意。
“罗博施乃我院杰出学子,今来访,多有叨扰,意在恳请知县大人能多加照拂他的家人。”
知县一头雾水,身旁的军师更是不明所以。
罗博施上前,将阿嬷的事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知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霎是好看。
不过片刻,军师便押着几个衙役进了屋,罗博施辨认片刻,便确定了人选。
这就是,一直欺侮阿嬷的人。
许是为了做给我看,也许是知县觉得丢人。
他下了重令,责了三十大板,又亲自带我们一行人去了阿嬷做活的铺子。
吓得铺子老板恨不得将店里现银都给了阿嬷。
皆大欢喜。
阿嬷浑浊着眼,摩挲着我的手,老人家嘴里絮叨地全是些感谢的话。
罗博施更是一脸尊崇地看着我。
阿嬷要罗博施跪下给我磕头,叫他好好跟我听课学习,我拦不住,便只能受了。
环顾四周,家徒四壁,除了阿嬷做活时的女红用品,便只余一竹椅,一破木桌,就连床铺也只是在地上铺了草席罢了。
地上连石板都没有,只是黄泥土面,偶有蚂蚁匆匆而过。
这就是罗博施从小到大的家了。
阿嬷讲,那桌椅,是她编了几日的草筐换来的,就为罗博施读书用。
我看到罗博施紧紧地攥住了阿嬷的手,一言不发。
莫名想到原在鲁县的阿爹阿娘。
罗博施之心,等同于我,谁不是想出人头地,想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我想没人能比我更理解他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傅书业来了信。
他说,阿爹准备卖了医馆,岁数大了,不想再干了。
阿娘又收了一批学子,赚了不少银子,家里零零散散能凑成六七十两,不知可够二进院的首付否?
我才蓦地想起,曾想在京城买房的愿望。
而除夕不过随口间的谈论,阿爹阿娘却记挂在心里。
我想我太不让人省心,自己不成熟的念头就这样抛了出来,扰的阿爹阿娘不安稳。
带着心中的愧疚,提笔回信,直言院子已售出,可想了想,又怕他们懊恼凑钱慢了。
思来想去,不知如何回信是好,只得谎称那院子甚是鄙陋,不宜购买,暂且搁置。
我重又燃起了斗志。
纵然林菀菀在院里犹如一颗老鼠屎一般惹人厌烦,可我已练就一身置若罔闻的本事。
罗博施的功课做的不错,虽不及范当生,可新入学的这一批里,他算是拔尖了。
自从远离冯诞后,他开朗了许多,在我的授意下,冯诞坐回了原有的座位,罗博施原本瘦小,坐在后排完全看不到教案。
而冯诞,晓得罗博施竟独居一舍时,更是嫉妒地发了狂。
我在主簿前狠狠地告了他一状,若不是他父亲——工部司库冯远洋求情,功过簿这一笔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