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不明的笑了笑,破天荒的要亲自下厨。
那晚,傅书业跑了一夜的茅房,而我因为啃书吃饱了肚子免遭一难。
提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拖着傅书业回了家,阿娘早早地下了课,院子里梳着朝天辫的小姑娘个个脸庞天真,围着阿娘一口一个脆声声地叫着“女夫子”。
阿娘斜着眼瞧了一眼我们,没有吱声,傅书业就像霜打了茄子一样,蔫着头夹着尾巴跟我进了小厨房。
“好妹妹,救救我。”傅书业像没了骨头似的,贴在门框上,两只眼睛泪汪汪像没了家的小狗眨巴眨巴地盯着我。
“与我无关。”我默默地切着肉,淡淡地说着“我劝你也早些死了心。”
傅书业“哇”地一声嚎了出来,不顾形象地坐在了地上,撒泼似地赖皮“我不管,我就要娶她!”
我停了手,将刀“砰”地一声扎在案板上,郑重地道“阿爹阿娘这些年教你读书识字,那些大道理平日里你背的头头是道,如今全进了狗肚里吗?”
“傅书业,你清楚,程家在官府是记录在册的,你若娶了她你的身份便不清白了,你科举的资格便也没了,你想得通这个?”
傅书业摇摇头,嗫喏道“我晓得的。”
“那你在执着什么呢?”
傅书业低了头,好一会没了声响。我以为他想通了,便重新执了刀继续剁肉。
“我若不立时娶她,她阿爹就要卖了她去抵债了。”
“亚子,帮帮我。”傅书业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向我,长长的睫毛下翻落一颗滚烫的圆珠。
我从没看过这个样子的他,就连小时候被阿爹阿娘混合双打,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心好像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手上的刀一个错身切上了葱白的手指,鲜红的血珠洇洇流了出来,粘在腥红的猪肉上,有些触目惊心。
阿爹坐在桌首,神色不明,有些花白的胡子一吹一吹地翘着。而阿娘更是神色阴沉,一发不言。
“阿爹。”我先唤出了声,喉咙有些干涩地道“不若先下聘礼,订下亲事,待哥哥科考高中再迎嫂嫂进门。”
“你闭嘴。”阿娘气的眼睛瞪得溜圆,恨铁不成钢地道“傅书业是个什么水准我还不清楚,他要能一次就考中那真是老傅家祖坟冒了青烟,祖宗显灵了。我本想着,一次不中便二次,二次不中便三次,你问问那程家可能等他?”
傅书业低着头一声不吭,我余光一瞥正瞧见他攥得发白的指节用力地缠绕着衣角。
“亏我还是这鲁县唯一的女夫子,各家各户见了我还要尊我一句。这可好,自家儿子倒不要科举,我瞧着明儿我这女子私塾也莫要开了,我冯停云丢不得这个人。”
瞧着气氛一时僵持了,阿爹连忙出声打了圆场“不如这样,先按亚子说的定了亲,先把程姑娘救下来,剩下的看书业考得如何再说。”
我瞧着阿娘的嘴动了动,却没出声。摇曳不定的蜡烛照在阿娘脸上显得格外暗淡,昏黄中阿娘一向干练精明的神色全然不见,代替的却是少有的苍白纤弱。
许久,傅书业终于不再沉默,放开了攥得发白的袖口,迎着阿娘如刀锋般的目光,定声道“纵然日后无缘朝堂,草莽匹夫一生,也断不能负了程程之情。”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先是阿娘掀了桌,熟练地脱下了一脚的鞋冲着傅书业的头掷去,单脚跳着便要去抓破他的脸,叫嚷着“没出息的东西”。
阿爹纵身一扑使出毕生之力牢牢地将阿娘压在身下,我轻车熟路地拽着傅书业从家跑了出来。
阿娘的喊骂声、摔打声和哭喊声渐渐被我们甩在了身后,直到几不可闻。
“傅书业,你做甚么!”
甩开傅书业的手,我动了气,事情并非无转圜的余地,他怎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