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行人背包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伴,尘埃不见正阳桥
一南下的小道之上,南下的行人缓慢行走着,他们有的成群,有的数十上百,皆步履蹒跚。
他们之中稍有家资者则找来马车,将妇孺老幼安置在马车之上;再有些钱财的,则一人一匹杂毛马,护卫着家财缓慢前行。
这些人中有的是辽东、大同、宣府等边镇的流民,有的则是京畿附近,乃至京城而来的缙绅大户。
边镇流民南下是因为建虏经常在边疆掠夺财物和人口,这些边民苦不堪言,不得已不南下前往安定之处;京畿附近的士绅大户南下,是因为李自成自攻破京师之后派出以李宗敏为首的大将到处找士绅大户追饷,稍有不从,便将人拒了去,打个半死,这些人亦是苦不堪言,纷纷南下避祸。
对了,忘了说了,李自成还专门成立了追饷的专门机构,名曰比饷镇抚司。嗯,多么美妙的名字啊,不仅仅要追饷,还得比饷,看谁追的多。
如今已是三月二十五日,离李自成攻破京城,崇祯皇帝举家而死,已经过去了六日,崇祯皇帝等本该走水路顺着漕运河道一路南下,但是当众人赶到通州的时候,才知道李自成手下的大将权将军郭升早已占领了此处,说是要在通州乘船水陆并进,一路南下,收取山东等地。
众人无奈,只得舍了水路,走旱道南下,只是因为身份特殊,并不敢走官道,只得挑一些崎岖小道。不过即使走旱道小路,众人也不敢走的太快,因为崇祯皇帝病了,而且病得还很重。
想来是那天落水着了凉,一路行来,咳嗽不已,本在通州之时尚能忍耐,但听闻无法乘船南下,水路不通,一夜之间,竟然病倒了。
无奈朱慈炤只好在经过宝坻县的时候,命人当了穿出来的兵甲,然后买了两匹驽马,又找来两辆废弃的排车,修修补补的装在驽马的身上,拉着崇祯皇帝和几名妇孺,如此崇祯皇帝才好了些。
不过着凉引起的发烧咳嗽,可不仅仅靠崇祯皇帝忍忍就过去了,还需用药才是,只是那宝坻县处于京师和天津卫之间,屡屡遭到螨清的南下侵扰,崇祯十一年冬至十二年春,清军在畿辅、山东一带掠去汉民四十六万二千三百余人,侵扰了一番宝坻县;崇祯十五年冬至十六年夏,清军再次深入畿辅、山东,“俘获人民三十六万九千名口“,又侵扰了一番宝坻县。
这宝坻县民生凋敝,整个县中的人口,已经不足十分之二三,朱慈炤在县城中找了半晌,竟愣是没找到一个医馆,甚至连个江湖野郎中都没遇到。
不过幸好他前世在特种部队学过一些急救知识和野外的生存技巧,对一些野外的中草药是有所了解的,要不然还真的是一个麻烦。
“令郎之孝道,真是羡煞旁人呀!”
崇祯皇帝躺在马车的木板之上,嘴唇发白,浑身裹着破棉絮,因为不能走动,便和一老汉闲聊。
那老汉乃是辽东逃难而来的,被他的儿子用毛驴驮着,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精神却比崇祯皇帝好多了,他们一路相伴,崇祯皇帝倒少了些苦闷。
老汉捋了捋发白的胡子,又道“没想到令郎竟然通晓医术,这一副药下肚,你这气色好多了。”
崇祯皇帝已然瘦了一大圈,他眼眶深陷,脸上的骨头高高鼓起,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他闻那刘老汉夸奖,在马车上动弹了一下,目光看向了沿着土路道边的荒草中寻找草药的朱慈炤,嘴中道“是啊!若无吾子,吾一家人此时怕已经埋进黄土了。”
说完,崇祯皇帝咳嗽了两声,又道“此子,吾亦是有些看不懂他了,自他生母去世之后,他长大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的东西。”
朱慈炤此时正拿着一片草叶仔细的嗅着,在确定是自己需要的草药之后,身后的太子和定王急忙上前,将一整棵草药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