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的时间,签不完的,就扔回去!”雷克生命令道。
一干人一拥而上,纷纷签字画押,身份也有战俘变成了战犯,而魏长生在一旁看着,低声问道“父亲,您这么做,哪里有公平正义可言呢,您知道的,这些判决书都是一式印刷了几千份,根本没有人真的详查罪过,确立罪名啊。”
雷克生笑了笑“为什么要有公平正义啊?”
“法律就是维护公平正义的!”魏长生涨红了脸,用他进入法学院学得的第一句话来辩驳。
雷克生微微点头“那种话只能用来说说,等你经历的多了,你才知道,法律其实是用来维护社会秩序的。”
魏长生若有所思,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一众战犯在签字画押完毕后,分别乘车,上百辆大车在一个宪兵连和一个步兵营的押送下沿着青州、济南、德州方向前进,目标直指北京方向,而在德州城下休整的时候,一支规模较小的车队汇入进来,一众战犯掀开布帘子偷瞧,相互一看,竟然大半认识,原来新汇入的车队来自南方,正是伪明朝廷的高阶官将。
马车停下的时候,朱由榔连忙按住墨水瓶,以免其再因为停车而倒掉,马吉翔从侧门进来,朱由榔也是不管不问,任凭他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对于他把没吃完的肉块挑出来用纸张包好放入怀中,也是不以为意。
对于朱由榔这个特殊的战犯,战犯管理所的人也是头大,亲近了不好,疏远了也不好,索性还是循了旧例,什么事都找马吉翔,马吉翔也乐得如此。
收拾妥当了后,马吉翔走到朱由榔桌案前跪坐在地上,说道“上位,我这里有个小玩意献给您。”
朱由榔抬起头,看马吉翔手里拿着一个似茶杯一样的东西,细看极为粗糙,好似是一块木头抠挖出来的,他疑惑皱眉,马吉翔笑了笑,放在桌子上,拿起朱由榔面前的墨水瓶正好放在里面,马吉翔指着底部的小木板说道“上位,您寻个合适的位置,让外面的兵丁拿个钉子钉在桌子上,墨水瓶就不会撒了。”
“让你费心了。”朱由榔轻声说道,见马吉翔对着炉子取暖,知道他在其他马车上凄冷,也就留他在自己车上一会,便随口寻了个话题问“今天中午外面吵了厉害,可是有什么事?”
马吉翔道“上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呀,是这样,江南的战犯也是被押解北京的路上,汇到了车队中,都是南京时候的臣子,我还看到了钱牧斋呢?”
“一众臣子都在里面吗?”朱由榔放下了笔,掀开布帘看向外面。
马吉翔知道朱由榔不问时事的,于是说道“大多都在,早在年前,新朝的英王和忠勇公(乌穆)便是攻入了南京,如今江南已经平定,形式比北边还要好,南京朝廷也被一网打尽了。”
朱由榔此刻也是在车水马龙中寻到了钱谦益,见他缩在马车一角,手里拿着一块饼,披头散发的,颇为凄惨,朱由榔说道“你且去问问外面宪兵,可否让钱牧斋与我同乘。”
马吉翔问“这他们要问为什么,我该如何作答?”
显然,马吉翔是不愿意的,若论亲厚感情,能坐在这辆暖和宽敞大车里的,也该是自己才是,怎么有钱谦益的份儿!朱由榔抬起头,拍了拍桌上的书籍,说道“我有些学问要请教钱先生,难道要问你么?你把钱先生请来,也就留你在车上侍奉笔墨,免在车上受风吹雪寒。”
马吉翔只得答应,他是锦衣卫出身,比不得钱谦益,人家可是江南大家,若论学问,自己十个也比不上人家一个,马吉翔连忙下车去问了,雷克生倒也没有为难,反正钱谦益也要带去昌平战犯管理所的,这老家伙八十多岁了,也怕冻死在路上,不好交代,自然也就顺了朱由榔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