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入肉寸许,从阿巴泰嗬嗬的喘息声就知道伤及了肺叶,他强忍悲痛,站起来,环顾四周,此间正是旷野之地,别说大夫药石,连热水都是没有,手足无措之际,岳乐抱着阿巴泰痛哭起来。
阿巴泰却是转醒过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形容扭曲,他低头看了看满身血污的儿子,说道“岳乐,不要哭要像男子汉一样!”
几句话说出口,阿巴泰已经感觉全身不住的颤抖,口中满是腥咸之味,他知道自己行将就木,说道“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阿巴泰死在战阵之上,总好过在床上老死病死的强,只是可惜没有看到大清定鼎中原,爱新觉罗家族君临天下,不甘啊。”
岳乐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说道“阿玛,是儿子的错,是儿子的错啊。”
阿巴泰笑了笑,脸色越发苍白,说道“你有什么错,在老汗的孙子里你已经不错了,未来依旧是大清的柱石,承我的志向,为大清开疆拓土。”
说着,阿巴泰吐出一口黑血,胸腔透亮了一些,他远远向东望去,只见东岸已经火烧连营,横亘了十余里,火焰之中,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人,不时有凄惨的哀嚎声传来,而渡口出更是战斗不断,他戎马一生,知道如此大溃,精锐的白甲和低贱的阿哈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任人宰割的,无奈的说道“不说那些了,我是活不成了,但也不能被敌人占了便宜。”
“我死之后,把我尸身带回辽东,若是做不到,就地焚毁,不得让尼堪沾染,另外,回到中军,把军权交给图尔格,让一形容体态相似的人穿我甲骑我马,封锁消息,我死之事,回到辽东之后才能通告全军。”
“咳咳一定要告诉皇上,东番岛夷是是我大清大敌,不可轻视不可。”说着,阿巴泰的呼吸急促起来,口鼻之中全是血沫,染红了胸前大片的衣襟,他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僵直的手抬起指向东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脸上剧烈的痛楚之中满是悲愤和不甘。
岳乐在阿巴泰耳边说道“阿玛,我一定承您志向,灭了东番岛夷的。”
阿巴泰似乎是听到了这话,亦或者是生机断绝,一声呜咽,脑袋一歪,死在了荒凉的河堤上。
大清河畔。
李明勋策马登上河边的堤坝,感受这越发温暖的春风,如油的春雨在风儿的吹拂下敲打在李明勋的甲胄之上,啪啪声音不断,细腻的雨水顺着堤坝流下,汇聚了尸体流出的血液,淡红色的雨水弥漫了大地,想来今年这里的草木会茁壮成长。
渡口周围十余里都是战争的遗迹,还在燃烧的木桩、残余的尸骨、密集的马蹄印还有散落在草丛内的箭矢,雨雾之中,成千上万的人在战场上游荡晃动,这些人大半是在山东各地掳来的丁壮,此时在战场上捡拾一些能用的物资,他们拆下帐篷做成包裹,就地埋锅造饭,把东虏抢来的粮食和一些死了的牲畜炖煮,作为干粮以便返回家乡。
也有人受到社团感召,已经愿意跟着社团前往台湾,此时正押解着抓来的俘虏在埋尸体,大清河一战,激战一个整夜,清军留在河东的大营全部崩溃,东虏四散逃跑,只有甲兵携带金银细软逃到了西岸,大部分的包衣奴才留在河东,这些向东虏卑躬屈膝的汉人、朝鲜奴隶,在生死阶段又再次向社团投降,证明了人跪久了,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俘虏中的贵人头目或被斩首或被作为俘虏,变成了武行等人的军功,而大部分活了下来,数量约有七千余,这群助纣为虐,帮助侵略者杀戮本族的罪人,下半生将会永远在矿洞之中渡过。
“这次冒险,是真的做对了。”李明勋叹息说道,虽然混战之中,己方也死伤超过三分之一,但是战果极为庞大,光是斩下的满洲真夷的脑袋就有千余,其余汉军、蒙古也超过两千,俘虏超过七千,解救百姓十余万,得到牲畜七万余头。
“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