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卿一愣,僵硬地转过头瞧着舒夫子,就见他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始自圆其说。
“骆卿的意思是……其实骆卿也没读过几本书,但因材施教的理儿还是晓得的。舍妹这不,这不胆儿小嘛,骆卿又以为您在训斥她,这众目睽睽之下,骆卿就怕她胆儿是愈发小了,出去要是旁人问师承何方也是丢了您的脸面……不是嘛……”
说到后面,她是愈发没底气了,最后只好耷拉个脑袋赔礼道歉。
“夫子,对不住了,是骆卿听岔了,没有将话听全就来打胡乱说,是骆卿没有做到‘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她是愈发懊恼,自己怎么着就忘了哥哥说的呢?
从方才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骆卿的那名靠坐在屏风边的男子见状,起身同舒夫子行了一礼,帮着骆卿说话道“夫子,不知者不罪,皆是一场误会。”
骆阳明为人和善,与同胞妹妹骆如兰的性子是南辕北辙,这会子也忙站起来为骆卿说话“夫子,舍妹初生牛犊不怕虎,冒犯了。”
骆卿听王姨娘说过,二哥哥德才兼备,如今她才是真切感受到了。
只是这会子她委实不敢抬头,只站在屏风前垂着头等舒夫子发怒。
可舒夫子并未发难。
只见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而后竟是难得地大笑了起来。
“好个因材施教,好个‘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师承何方啊?”
骆卿咬了咬嘴唇,这是在拿她的话噎她?
她只好委屈巴巴道“夫子,骆卿只是粗略读了几本书,至于师承何方,倒也说不上。”
舒夫子难得地在课堂上玩笑了起来“诶,理儿是一套一套往外蹦的,就别那般谦虚了,同我说说,不然你这说不上可得让教你的夫子伤心了。”
骆卿心内是叫苦不迭,这舒夫子哪里严肃了?跟个老顽童似的,跟刘霄大哥是有的一比。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尊师清风霁月、隐居避世,有骆卿这样的徒弟,委实怕丢了尊师的颜面,就不说了吧。”
舒夫子挑眉看着骆卿,就是不说话,只一下一下捋着自己的花白胡须,就在骆卿还要讨饶时,他可算是开口了。
“行,既然你那位师父是出世之人,若是小姑娘不嫌弃,我倒是可以教教小姑娘入世之道。”
骆卿觉得自己今儿还真是运道好,碰上个这般大度的夫子,也不敢懈怠,当下就跪下认师父。
“夫子在上,请受骆卿一拜。”
“善!起吧,今儿先教你一点,明儿再正式来受学吧。”
舒夫子说罢,骆卿便起身站到一边儿听着。
“你们别瞧着骆卿一介女流,但她有护妹之心,又能知错就改,甚善,这是你们需得学的,友爱兄妹。但……”
骆卿眼瞅着舒夫子看了自己一眼,帮讨饶地对他笑了笑,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这“但”字后面的才是舒夫子要说的话啊。
不过她自己犯了错,以身试教也是应该的。
“但如我新收的这学子说的,‘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故此,无论何事,总要知晓个前因后果,拨开眼前的雾障,才能窥得后面的真相啊。”
骆卿就那样站着听完了舒夫子的一堂课,好在她往日里爱去山上采草药,这站一个时辰倒也不打紧,但可把一直在外面守着的青杏和红梅吓惨了,待舒夫子走后忙来扶她。
“我无事。”
说着,她便将自己帏帽的帘子给放了下来,然后偏头去寻方才为自己解围之人。
那男子不似方才在课堂上时的端正,一手随意地搭在书案上支着头,脚也不收住了,就那样大喇喇地伸出来,说不出的懒散不羁。
方才她没来得及细看他容貌,如今看来却只觉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