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走过了八月,皇后的病也好了,凤仪宫中的病情也得到了有效控制,可皇上还是没有下令解封,这让阖宫上下都慌了起来。
骆卿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是皇上的意思,但这其中是一定有太皇太后的意思的。
其实她在这里愈久,是愈发不觉着着急了。
虽说凤仪宫中的天花病情得到控制了,但还有一个病人呢,是名内侍,先前患了天花的那名太医已经去了,就剩下这名内侍了,太医们都不想揽下此事,生怕自己被染上了,是唯恐避之不及,这重担自然就落到了骆卿头上。
这名内侍虽说在凤仪宫中当差,但并不得脸,只做些洒扫的活儿,皇后向来宽厚仁和,要是知晓了也不会不管不问,只是她身子比不得从前了,也没人在她面前多提及此事,只得骆卿多多照拂这名内侍了。
骆卿成日里忙前忙后的,不是在皇后娘娘那里把脉,就是来替这小内侍看诊熬药,倒也不觉着时间的流逝。
一打眼,竟就这样到了九月中旬,内侍茂然的天花也快要好了,人都能下床走路了。
骆卿一进屋就见茂然正扶着一边儿的墙,自己一个人挪着,忙放下手中药碗将人给扶住了。
“当心着些,你这刚好点,莫要太过着急。”
茂然自觉身份卑微,从不敢同骆卿正视,这会子也是微微躬着身子,低着头回道“姑娘放心,奴才都省得的,量力而行。”
“你呀,知道就好。”骆卿陪着人走了两步便将人扶回了榻上半坐着,“这药啊待会儿凉了喝就不大好了,伤胃,快快喝了。”
茂然点点头,乖顺地将药给一口闷了,结果今儿不知怎地,竟是呛着了,骆卿忙伸手替他拍背。
“叫你快快喝了倒也不用这般着急。”
茂然缓过劲儿来,又被骆卿递了颗蜜饯到面前,他高兴地接过就急忙塞进了自己嘴里,含着蜜饯含糊不清地向她道谢。
“谢谢姑娘。姑娘总也这般心细体贴,知晓药苦,每每用药,还总会为奴才带些蜜饯来,王爷能娶姑娘是王爷三世修来的福分。”
骆卿失笑摇头。
“你可别这般出去说,不定会被人罚呢,何况,我能嫁于王爷才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呢。”
她的声音愈发低了,眼中更是藏不住的温柔小意。
“说来倒也不是我体贴,只是啊,有人怕药苦,每每熬了药我便记着带几颗蜜饯了。”
她忆起了言淮,脸上不免带上了几许怀念、几许欢喜,虽说因着她戴着面巾旁人看不见她嘴畔的笑意,但茂然知晓,她定然是笑了的,因为她眼中有他从未见过的光。
他不自觉僭越道“那是姑娘的心上人吧,是王爷”
骆卿当即羞红了脸,好在面巾遮住了,旁人瞧不见。
“你知晓了可不能同人说哦,不然王爷要是知晓我跟你说他怕药苦,他怕是不要面子了。”
茂然用力点了点头“姑娘放心,茂然一定守口如瓶。”
骆卿笑道“我自是放心的。只是,你要快些好起来啊,那也不枉费我照顾你这般久了。”
听得这话,茂然面上笑意也轻快了几分“姑娘安心,无论之前的日子如何,茂然也一定会尽力活下来的,姑娘救了茂然的命,往后茂然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了。”
骆卿知晓茂然有颗赤忱真心,但茂然在宫中的日子已然艰难,她委实不希望他为自己做什么。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好生顾好你自己,为自己活,方是正道。”
茂然苦笑。
“奴才这般,还如何为自己活以前还盼望着自己能读书科举,报效朝廷,如今还敢奢望什么”
骆卿是听茂然提及过自己身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