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们不会讲理的。
言淮一下一下拍抚着骆卿的背,吻了吻她的发顶,道“卿卿很好的,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说那样的话。哥哥只是去镇压暴民,不会有事的,有那么多人呢。”
他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他们是暴民,但他们也是大启的百姓啊,他们为大启缴纳赋税,可大启却没护好他们,那是大启的错。”
骆卿知晓,言淮心意已决,谁也更改不了了。
她的哥哥就是这样啊,胸怀天下,为国为民。
她从来都知道的,她不该无理取闹的,她将自己的感情关进笼子,逼迫着自己用理智去思考。
言淮抱着骆卿的手紧了紧,嘴唇轻抿了抿,似是下定了决心般,温声道“若是卿卿怕了,不想回家了,哥哥不会强求的,以后也会护着卿卿的”
骆卿诧然抬头,眼眶分明酸痛得厉害,可还是迫使着自己睁大双眼定定地瞧着面前的人,分明整颗心像是被人挖出来直接扔在了滚烫的油锅里烹炸,可还是倔强地不愿服输。
最后,她也只憋出了一句恼恨的话。
“言淮”
这是她头一回唤他的名字。
“你个王八蛋不,是王九蛋,王十蛋”
话罢,她扭头就往马车外冲,被言淮反应极快地拉住了。
“马车还跑着呢你不要命了啊再生气你也不能同哥哥玩命啊。”骆卿不想听他说话,在他怀里挣扎不休,他没法子,只好道,“好了好了,哥哥这就送你回府。”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骆卿是只顾着伤心了,觉着自己也够通情达理了,都想通了,都说服自己了,可哥哥还拿这话来气自己
而言淮则是苦恼,恼恨自己怎地面对感情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优柔寡断起来到头来倒是伤人伤己。
到得骆府东边角门,骆卿以为言淮会说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
她也不好在马车上磨蹭太久,可让她就这样走了又很是气不过,到得马车口到底是憋不住了。
她回身一口咬住了言淮的两片薄唇,然后狠狠心,一用力,直咬得嘴里有丝丝血腥味了才转身跑开,徒留言淮呆愣在马车上。
骆卿是又生气又难过,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晌还是没有丝毫睡意,扒拉着被自己睡乱的乌发便一个人悄悄去了自己闺房隔壁的药房。
她看着放在自己桌上做到一半的药粉,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要拿起来一把将那药粉给扔了,可是高高举起,最后也只是轻轻放下。
这世上哪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让身患旧疾的人一下子变好根本就没有
自言淮同她说了想要个能短暂复明的药后她虽疑惑,但还是尽心研制了,可是研制来研制去,这药方总也不合心意。
不为其他,只为这药能使他短暂复明,亦得让他付出同等代价。
服了这味药,犹如服了无感般,复明过后紧随而来的便是如万蚁啃噬全身般的痛楚。
要是她在他身边还能为他施针缓解他的痛苦一二,若没有她在身边他只能硬生生捱着。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突地一阵冷风袭来,卷着片片雪花,激得她打了个冷摆子,粘稠的脑子倒是清醒了几分,什么繁杂思绪都被吹得只剩个树干,纷扰的枝丫倒是不剩什么了。
直吹得浑身冰凉,她才将窗户关了。
她缓缓走到案几前,看着上面因方才窗户大开而被吹得有些凌乱的药粉,深吸了口气,开始拾掇起来。
她就这样熬了一宿,待早起来伺候她的红梅咋咋呼呼寻她的时候她才开了药房门同她打招呼。
“姑娘,您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昨儿”她许是觉出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忙紧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