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色,这时却透着一股异样的惨白,罗克敌伸手虚按,制止了夏浔欲起的身形,低沉的嗓音道“你赢了,我输了,依着前约,我把这薪火,传给你!”
“大人……”
夏浔有些惶然,看罗克敌的气色,他就知道罗克敌己经服下了剧毒的药物,脸上已透出死气,恐怕神仙也救不得了。他今天来,并不想对罗克敌怎么样,他知道罗克敌这样的人若是给予重用,必定大放异采,所以他此来本来是想劝降的,却没想到,许多应该随着皇宫那把火去死的人没有死,罗克敌这完全没有必要去死的人却服毒自尽了。
读书人有读书人该坚持的道,在罗克敌这样的人心中,无疑也有他坚持的道,无论他为了他的理想,可以怎样的权宜求变,但他那条底限是不会触及的,当他必要去触及的时候,他,选择了殉道。
罗克敌眼中的神彩渐渐黯淡下来,可他的身子依旧端然坐着,就像猛虎,虽死而不肯倒威“我……,很奇怪,为什么……,人人都认为他绝不可能……,成的时候,你看得那么准,一家…要保他?”
夏浔沉默了,他无回答。
罗克敌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虽然他端然而坐,竭力地保持平静,可是夏浔知道,毒药已经发作,他已五肉如焚,他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罗克敌抿了一下嘴唇,动作很快,很轻微的动作,可是夏浔已经看到,那嘴唇微张的刹那,他的口中一片殷红,血已涌到嘴里,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下。
他无端坐了,身子一歪,便向席上软倒,夏浔连忙放开画轴,抢上去扶住他,罗克敌的脸色已变成了奇异的银灰色,他的瞳孔缩得像针尖般大小,他就用这样透着诡异的双眸盯着夏浔,轻轻地说“你,赢了我一局!今天,我又布了一局,这次,你能赢吗?”
夏浔脱口问道“甚么局?”
罗克敌没有回答,他的嘴角翘起来,微笑着,带着一丝得意、一丝骄傲,再也没有回茶……
夏浔把他轻轻地放平在席上,凝视着他的面庞,低声回答了他方才的问题“雄武之略超越唐宗、远见卓识冠盖汉武;五逐漠北、三犁虏廷;东向经略东北之北,西向设立哈密之卫;吞并安南、四夷望风归顺;六下西洋,万国齐朝圣主;
疏通运河、永乐大典!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故…,这就是他一生的绩。他不是完人,却是个伟人,命运既然一定要我选择一个,我不保他,难道要保那个扶不起的阿斗么?”
罗克敌没有回答,他已经再也不能回答了。
夏浔叹了。气,轻轻抻出手,抚过了他的双眼。
门开了,夏浔手里握着一卷画轴,站在门口。
一眼看清他手中的画轴,萧千月就像受了伤的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的咆哮,拔刀猛扑过来。
“呛!”
一柄绣春刀攸然拦到了他的颈下,刘玉珏沉声喝道“大人遗命,他最珍爱的这副画卷交给了谁,我们今后就要服从谁,一如忠心于大人!”说到这里,他的眼底也突兀地浮现出一层泪光。
萧千月凶恶的气势慢慢敛去,他垂下刀,旁若无人地往前走,刘玉、珏手中的刀始终随着他的动作,向前移动、向侧移动,直到他整个人走进门去,那锋利的刀锋离开他的须子,连皮都没有割伤。
“玉珏的刀大有精进了!”夏浔看着,深深地望了刘玉珏一眼。
房中席上,静静地躺卧着罗克敌,白衣如雪,一尘不染,刘玉珏的眼波也凝注在他的身上,犹如一泓清水。
但是门马上就关上了,被萧千月掩上了门。
刘玉珏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的泪光,收刀,退到阶下,面向夏浔,忽然俯身拜了下去“卑职刘玉珏,见过大人!”
陈东和叶安略一犹豫,也双双拜倒在地。